娘娘繼續說道:“還有便是神仙的壽命不比凡人,少則數百,多則千年萬年。若是他們將繁衍的子孫留在下界,百代的繁衍,不知會有多少人。到時候天上的神仙再動了情下界私配,私配者若是自己所繁衍的子孫,豈非亂了倫理綱常?所以神仙絕對不能跟凡人私配。”


    雲重華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神仙不與凡人相戀,動情都不可嗎?”


    對於重華肯繼續聽她喋喋不休,娘娘反而更加的欣賞這條小龍了。


    當下心中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畢竟這千萬年來,能跟她談談這些事情的人不多。


    哪怕是玉帝的妹妹,自己的女兒都不理解天條禁欲的苦心。


    如今雲重華肯聽她說一說,娘娘心中甚是歡喜。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娘娘更想把自己心中千萬年來的苦水,今日在重華麵前倒上一倒。算是緩解一下她心中的苦楚。


    娘娘並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隨即問道:“重華,你覺得仙和妖有什麽分別?”


    雲重華聽到這個問題,便想起了前世看的各種西遊記的解讀,隨後直言說道:“在上者為仙,在下者為妖。”


    但是娘娘卻搖搖頭說道:“不,天地間凡有九竅者皆可成仙。仙妖都是得天地之造化的精靈,本身並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在於心念。神仙經曆千劫萬難的苦修,可以控製自己的欲念,縱使有欲也知輕重。但是妖卻憑借自己的力量肆意妄為,甚至美其名曰‘自在’‘逍遙’。不加節製的力量,那就是災難。”


    隨後娘娘繼續說道“本宮常言:‘神仙動情三界不寧’這並非妄言。因為這有了情,便也會有私。而這有了私,便會有欲。這欲望並非一無是處,若是使用得當,便可使人上進。但若是不加節製,成了惡欲的話,那同樣會造下無盡的業障。”


    “仙神不比凡人。若是凡人有了惡欲,最多是殺人放火。更有甚者也便是屠城滅國。但仙神的力量比凡人強大的多,若要蒼生塗炭,或許隻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仙神衍生出了惡欲,對於蒼生來說,那便是翻山倒海,天崩地裂的大災難。若有大能毀滅整個人間,也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就拿七兒這件事來說吧,七兒便是先天成仙者。她未曾經過紅塵曆練,也未勘破紅塵眾生之苦,她憑自己那不算太強的天生仙力,隨手幾下便令河水翻騰,淹沒良田百頃,害殺幾十人。若是換一個大能來,那會如何,也不必本宮來說了吧。”


    說起七仙女,娘娘這個時候也不由得想起了長公主瑤姬仙子,以及下界的二郎神楊戩。


    “這不守天規,縱使拿出什麽冠冕堂皇的“愛”來粉飾自己,但也無法掩飾他們縱欲的本質。神仙若是縱欲,以自身的強大的能力,無拘束的行心念所想之事,那麽這神仙,也就跟妖魔沒有什麽區別了。因此神仙需要斷情絕欲,需要天規的約束。”


    聽到這話,重華不由得心神一震。


    雲重華點點頭說道:“娘娘說的是,小龍明白了。”


    雲重華聽完,也是感受良多。他也是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仙凡有別”。


    看來這仙界的事情,不能隻拿凡人的眼光去看待。


    若是這天規鐵律構成的秩序真的被完全打破了,那確實會釀成一件“天大”的災難。


    最後娘娘也是歎息一聲說道:“說來慚愧,縱使是本宮和陛下,都為自己的女兒動了欲念徇了私情,更不必說其他的神仙了。所以重華你也不必覺得本宮的賞賜豐厚。你之行徑對本宮來說是救了七兒,對於陛下來說顧全了整個大局,維護了天條下的秩序不墜,所以你是功不可沒的。”


    重華聽到娘娘對自己的誇讚,也是憨厚的一笑,隨後說道:“娘娘過譽了,小龍也沒想到自己一時之舉,竟然幹係這般重大。”


    正在這時候,前往淩霄殿啟奏的白鶴仙子,緩緩歸來。


    告知了重華前往淩霄殿受封的事情。


    於是重華便辭別娘娘,跟隨白鶴仙子前往淩霄寶殿聽封。


    雖得娘娘說教,重華是頓開茅塞。但他也是覺得有些可惜。


    自己這做了神仙,不能動情。這多少有些遺憾。


    雖有千百年的壽命,但不能情愛,這多少會有些無趣。


    在前往淩霄殿的路上,白鶴仙子見雲重華滿是心事,於是問道:“怎麽了?馬上要受封了,怎麽還這般苦著臉?同姐姐說說,姐姐我大你幾千歲,或許可以為你解惑。”


    白鶴仙子同雲重華這般親近相稱,也是受了娘娘的指派。


    這天庭之上仙人眾多,大家雖然都在天庭當差,但各方派係的關係私下裏卻是錯綜複雜的很。


    玉帝陛下座前,能完全信任的近臣也就隻有李天王,二十八星宿,太白金星等少數之人。


    而其他大部分得力之人雖在天庭供職,但卻是另有教派。


    除了四大天王,五方揭諦是西天佛派出身的。剩下的大多出身三清門下。


    而三清門下之人,實力都非常強悍。


    就不說哪吒了,光那聽調不聽宣的楊戩,就足夠讓玉帝頭疼了。


    甚至那值守在通明殿的四大天師,也均是道祖門下。


    三清門人,算是天庭最龐大的一股勢力了。


    而最後剩下少部分沒有教派的,大多奉行中立。


    雖奉旨辦差,各司其職,但也是打工人心態,出工不一定出力,隻做本職工作,不介入其他。主打一個,不表明立場,誰也不得罪。


    諸如九曜星官,蓬萊仙島的福祿壽三星,以及萬壽山五莊觀的鎮元大仙等人皆是如此。


    作為一個帝王,最需要掌握的,便是平衡朝局當中的各方勢力,而三清派,自封神量劫之後勢力太大。儼然已經成為了他老人家的一件心事。


    玉皇座下尚且如此,娘娘這邊更是不必多說了。


    如今娘娘身邊能算作親信的,便隻有白鶴仙子,七衣仙女,九天玄女,織女等少數幾位女仙了。


    但她們這些女仙們,在有些事情上不方便說,也不方便做。


    因此娘娘和陛下都想要培養雲重華,讓他成為天庭外的一個親信。成為他們的助手。


    以後有什麽不方便公開的事情,便都交由他去做。


    雖然這三界當中有能力,法力廣大的仙人不少。


    但一個沒有教派出身,且與他們勉強算一條利益線上的人才,並不多見。


    這樣的人,可以讓他受些“雨露君恩”拉攏,培養一下。


    但拉攏雲重華,讓他效命的這些話,娘娘和陛下都是不好親自去說,因此隻能吩咐白鶴仙子代為轉達他們兩人的聖意。


    因此堂堂的瑤池總管,便與一個初入仙途的小龍“姐弟相稱”。


    雲重華倒也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對,他感慨說道:“受了天職,做了神仙自然是好的,但以後也受天條天規約束了。不能成婚有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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