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隻隻黑暗中的老鼠。


    周成和在陪趙小姐試婚紗。


    妥妥的表麵功夫,他坐在婚紗店的沙發上,麵前卻擺著一個辦公筆記本,趙小姐一套一套婚紗試過去。


    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在趙小姐一次次詢問意見時,連個「嗯」字都沒有。


    仿佛他的工作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


    趙小姐自己和自己玩得也很開心。


    隻要有周夫人的名號,丈夫的寵愛,她可以慢慢來。


    湳諷來日方長。


    日久生情,趙小姐算盤打得很好。


    店員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明明是在試婚紗,以前的新人,即使新郎工作再忙,對新娘都是耐心,有愛意的。


    這對倒好,比陌生人還不如。


    偏偏人新娘自己還不介意,有錢人的世界真難懂。


    陳元則在治療室裏瑟瑟發抖。


    保安都退了出去,但他被綁在椅子上,像隻待宰的小羊羔。


    秦醫生背對他,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氣吐到陳元臉上。


    滿意的看著陳元被嗆的直咳嗽。


    隨後,彈手,菸頭掉入兩人麵前的火盆。


    橘黃色的火焰騰一下升高,隨後又迴落,飄飄搖搖,映紅了陳元驚懼的臉龐。


    他不會天真到認為,秦醫生帶他來這裏烤火。


    這次是什麽花樣?


    他要怎麽抗過去!?


    秦醫生看著陳元瑟縮害怕的摸樣,有些好笑。


    他還什麽都沒做呢!


    這就怕上了?


    那一會兒該怎麽辦才好啊,小朋友?


    秦醫生突然想給他一次機會。


    「別怕,我們來玩個遊戲。表現好,就不罰你。」秦醫生笑了,笑容有些邪惡。


    陳元完全沒聽出來,有些希冀的望過去:「遊戲,什麽遊戲?」


    壞人的話能相信嗎?


    陳元心中彷徨。


    卻不敢表露出來。


    秦醫生滿意的挑眉,從鐵皮櫃子裏拿出一遝照片,隨手丟給陳元。


    陳元疑惑接過,抽出一張來看。


    是他和周成和逛遊樂場的抓拍。


    周成和給他買冰激淩,陳元就著周成和的手咬了好大一口,他現在還記得那顆冰激淩是香草味兒的。


    好甜的。


    下一張是兩人在車上,他靠在周成和肩膀撒嬌,周成和看他的眼神如此寵溺。


    下下張是偷,拍,像素雖然模糊,但兩人在街角擁吻,周成和將他霸道禁錮在懷裏。


    …………


    往日的甜蜜迴憶襲上心頭,陳元眼淚差點掉下來。


    明明才過不久,怎麽久遠到好想前世的記憶。


    周成和,你怎麽還不來接我。


    元元快要碎掉了。


    陳元的眼淚,一滴一滴滑落臉頰,又在即將滴落到照片上時,被他擦落。


    陳元把這些照片,寶貝一樣抱在懷裏。


    秦醫生下一秒開口:「把這些照片全都燒了。」


    他指指燃燒的火盆,笑容興味惡劣。


    那麽美好的迴憶呢,親手燒掉的話,是不是很難過啊。


    哈哈哈,秦醫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陳元將懷裏照片藏得更緊,脊背僵硬彎曲,是保護的姿態。


    第三十一章


    陳元搖頭:「不,不要!」


    人怎麽可以這麽壞?


    在之前,陳元沒想到人可以這麽壞!這些最美好,最珍貴的迴憶,讓他親手燒毀,怎麽可能?


    怎麽可以如此殘忍?


    陳元祈求的看著秦醫生。


    秦醫生奇異的得到扭曲的滿足感。


    他伸手抬起陳元下頜,眸子裏是玩弄小貓一樣的神色:「你不乖,要罰!」


    不聽話是吧,最喜歡不聽話的病人了,他有一百種方法收拾。


    小野貓帶點刺才好玩,秦醫生真怕上次的陣仗打碎了陳元所有的尖刺,現在看來,還成,還敢反抗。


    罰什麽?陳元臉又白了三分,害怕而顫抖的問:「罰完,可以讓我把照片帶走嗎?」


    想到上次的電擊,陳元眼中閃過惶恐,但依然顫抖著嘴唇和秦醫生談條件。


    秦醫生這次是真的笑了。


    阿諛奉承的嘴裏發出輕輕的氣音,像是嘲弄。


    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隻是轉身拿起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遝厚厚的紙。


    輕輕拿起一張,薄如蟬翼,帶著半透明的質感,更奇異的是,上麵還繪製著周成和淺笑吟吟的畫像。


    「如果你能抗過去,這些照片,都是你的了!」秦醫生說著,將電椅放平,縛束住陳元雙手,隨後,一張紙就蒙了上來。


    陳元看著紙上朝自己笑著的周成和越來越近,隨後消失在眼瞼,隻看到頭頂刺目的白熾燈。


    他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麽?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噴壺澆花一樣噴灑在紙上,一張,兩張,三張……


    初時沒覺察出厲害,可是紙張疊加到一個恐怖的數字後,唿吸被奪,視線被阻,他被困在由紙張繪製的窒息地獄裏。


    心髒努力跳動,卻汲取不到一絲氧氣,陳元想討擾,可是現在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恐懼潮水般襲來。


    陳元劇烈掙紮,脖子慢慢變紅,變紅……像一條在岸上無助撲騰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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