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有些頭疼,更有些害怕,自己把這層紙戳破,好像讓他更肆無忌憚了一樣。


    所以他是為什麽迴來?


    賀澤繞到另一側,「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林然沒有反對,就算他吃不下去,賀澤也得吃點。


    車子匯入車流。


    賀澤選擇了一家會員製餐廳,避免了人多眼雜的吵鬧。


    「你先點菜,我出去接個電話。」賀澤放下外套就匆匆離開了包間。


    李筠:「檢查結果出來了,排除了肺轉移。」


    賀澤如釋重負的長籲出一口氣,隻是他還來不及高興,對方毫不留情的潑了他一頭冷水。


    李筠:「很不幸,下肝頁又發現了新腫瘤。」


    賀澤腦子倏地一片空白,耳邊全是李筠絡繹不絕的說話聲,隻是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李筠:「還不到一個月,初步懷疑之前已經轉移,第一期化療失敗。」


    「你、你現在告訴我怎麽治?」


    「李老明天會過來,我們商量一下,腫瘤位置不是很好,手術風險太高,成功率不到三成。」


    「會死,對嗎?」


    李筠欲言又止,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遺憾,慶幸還好發現的早,否則他肯定撐不過這一個月,又遺憾為什麽不能再早一點!一點就好!


    第81章 你道歉,我不接受


    賀澤失魂落魄的迴了包間。


    陽光照耀進來,林然靜靜的翻看著菜單,眉眼間帶著淺淺的微笑,大概是對新鮮事物的求知慾,他時不時還會問一問旁邊的服務員小姐姐。


    小姐姐一臉慈母笑的為他解釋著。


    畫麵很美,美到賀澤覺得好不真實,仿佛眼前人隻是一個隨時都會破碎的泡沫。


    「我可以吃魚嗎?」林然抬眸,滿眼期待的望著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什麽的賀澤。


    賀澤點頭,「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林然沒有說話,手指頭在菜單上劃拉了兩下,然後秘而不宣的看向正在記錄的小姐姐。


    期盼她和自己心連心。


    「鬆露遼參湯,香煎銀鱘魚,白灼菜心,草莓綿綿冰。」


    「等等。」賀澤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林然忙道,「最後一樣不要,我就隨便指指,你別全記上。」


    賀澤拿過對方手中的點菜器,再瞧了眼心虛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桌子裏的傢夥。


    林然眼神開始躲閃,「好安靜,要不放點音樂?」


    「所有冰飲都不要。」賀澤遞上菜單。


    服務員不敢過多停留,拿過菜單就匆匆出了包間。


    屋子裏靜的落針可聞。


    林然喝了一口熱茶,可能是太緊張,水杯一放迴桌上就灑出一大半。


    賀澤哭笑不得的替他擦了擦,「我又沒有罵你,你慌什麽?」


    林然瞄了他一眼,「我不知道那是冰做的,圖片上怪好看的,我好奇就點了一份。」


    「嗯。」


    「我怕死怕的要命,怎麽可能會吃那種害自己的東西。湳諷」


    「嗯。」


    「就算擺上桌了,我也不可能嚐一口。」


    賀澤忍俊不禁道:「你不用找補什麽,我不會怪你,你有任性的資格。」


    「那我可以——」


    「但你沒有逞能的條件,不可以碰。」賀澤毫不猶豫的拒絕。


    林然扭開腦袋,小嘴不服氣的撅了撅。


    一頓飯,林然也就隻喝了一小碗湯。


    賀澤斂容屏氣的看著他,腦子裏全是李筠所說的最壞結果。


    他承認現在的他比墜崖那一刻還害怕,希望就擺在眼前,可是他怕握不住。


    林然夾了一塊魚放進賀澤碗裏,相視而笑,「這魚很香的樣子,你替我嚐嚐。」


    賀澤聽話的夾起魚肉,隻是還沒有送進嘴裏筷子一抖,魚肉掉在了桌上。


    林然笑道:「多大的人了,還不會使筷子?」


    賀澤自嘲,「是挺丟人的。」


    「沒有第三人看見,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堂堂大明星賀澤還不會使筷子。」林然雙手捧在下巴上,笑意繾綣的望著他。


    賀澤鼻子發酸,心口發脹,他低頭隱藏起自己脆弱的眼神,囫圇吞棗般不停的往嘴裏塞東西。


    林然笑,「慢點吃,我又不跟你搶。」


    飯後,已近黃昏。


    訓練室內,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包括被揍得一言難盡的宋映,之前他有多囂張,現在他就有多狼狽。


    雖然他看著像是受害者,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無非是他嘴賤挑起。


    「都傻愣著做什麽?詞背會了,還是調找準了?」賀澤一進門就見一個個鵪鶉似的一動不動,麵色不悅的將曲譜扔在了鋼琴上。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眾人心神一顫。


    賀澤一一巡視而過,「馮小風你來第一個。」


    言罷,賀澤坐在鋼琴前。


    麵對如此不怒自威的賀澤,馮小風緊張的完全張不開嘴。


    「放輕鬆,慢慢找調。」


    馮小風深吸一口氣,仔細的聽著樂譜。


    林然往訓練室裏探了探頭。


    薛逸民注意到門口的動靜,麵上一喜,「林老師您沒事了吧。」


    隨著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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