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不錯。


    原來破解心中難題的方法這麽簡單。


    「好。」黎既白迴答。


    季婉唿吸一滯,按捺住狂跳的心髒道:「你想清楚,黎既白……」


    「我說,好。」


    黎既白迫不及待地打斷她,聲線稍稍拔高,清朗無比。


    季婉麵頰生熱,沒忍住輕輕笑出聲來。


    「都叫你『小白』,你還真是小白。那這樣說好了,我們從今天開始談戀愛,我不會去找別的男人,你也不能招惹別的女人,更不能一生氣就背公式折磨自己了。聽見沒有?」


    「嗯。」


    「嗯什麽嗯?說話呀。」


    「聽見了。」


    十九歲的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幹淨。季婉艱難地吞咽一番,色從心生,再也忍不住。


    她閉上眼睛,飛快地在黎既白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猛地退開,一張臉紅成熟蘋果。


    黎既白大概被她的「偷襲」嚇到了,微微睜大眼睛,下意識抬手擦了擦臉上的唇釉印子,說:「你嘴上有顏料,弄髒我的臉了。」


    這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鋼鐵直男!


    她獻上了自己的初吻,他卻隻在乎會被『顏料』弄髒臉!


    「這可不是顏料,是親吻!是隻有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


    季婉氣得不行,一把捧起黎既白的臉,無比清晰地說,「你看好了黎既白,我喜歡你!」


    她再次俯身,將輕而珍視的吻落在了少年的眼尾,親了親那顆可愛的硃砂小痣。


    白熾燈灑下清冷的光,兩人一站一坐,地上的影子緊密地交融。


    黎既白僵住了,十指倏地攥緊了褲子麵料,眼睫顫抖得厲害。


    溫柔奶茶色的唇釉蓋住了那枚小痣,季婉稍稍退開了些,抿著笑欣賞自己的傑作。


    黎既白沒敢看她的眼睛,抬手揉了一下眼尾,耳尖漸漸泛起了薄紅。


    季婉看著他紅紅的耳尖,笑得如飲蜜甘甜。


    她就知道,這個傻子動了春心。


    夏季熱烈而綿長,開學過後,季婉升入大四,要開始忙著見習和實習。


    她和朋友在校外合夥租了間房,距離a大和b大都不遠,往來十分方便。


    黎既白成了a大物理研究所裏最年輕的課題組長,季婉閑暇時,仍會做些好吃地給他送過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漂亮女生叩開了她的房門,微抬下頜告訴她:「黎既白和我在一起了,我和他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季婉這段剛剛萌芽的戀情,轟然倒塌。


    ……


    季婉是哭著跑迴家的。


    她靠著門板,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黎既白和物理係係花湊在一塊兒,共看一份電子圖紙的畫麵。


    黎既白沉迷於巨行星光譜演算的淡漠,還有係花那挑釁而略帶同情的眼神,都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兩年多了,就算是一塊頑石也該開竅了,黎既白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季婉終究還是失了態。


    奪走黎既白手中的筆時,她想隻要黎既白追上來道個歉,解釋清楚,她就原諒他一次。


    可是沒有,黎既白隻是飛快地換了支筆,繼續演算恆星在進行輻射冷卻時、吸進氣體吹出來的太陽風力大小!


    那一刻,季婉心如刀絞。


    她想,她和黎既白徹底完蛋了。


    她擦幹淨眼淚,深吸一口氣,果斷地將準備好的便當倒進了垃圾桶。


    季婉沒想到,黎既白竟然還敢上門來找她。


    這間出租屋黎既白隻來過一次。從a大到這兒,幾百米的路程七拐八拐,車輛眾多,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克服隻走直線的毛病,摸索著找到這裏的。


    他手裏還拿著上次的便當盒,無辜且疑惑的語氣:「季婉,已經一點半了。我給你發信息,你為什麽不理我了?」


    季婉第一次覺得,單純有時候也會成為世上最傷人的刀刃。


    「我理你幹什麽?你不是已經有別的女朋友了嗎?」


    「我沒有別的女朋友。」


    「那係花是怎麽迴事?」


    季婉抱著手臂,仰頭質問她,「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一份圖紙,答應和她交往?」


    黎既白想了想,才說:「是。」


    他張了張唇,還想再解釋什麽,季婉卻是心灰意冷地打斷他:「那你去找你的新女友去吧!」


    她重重摔上門,氣唿唿撲在床上,撈起抱枕狠狠捶了幾拳。


    這樣還不解恨,遂又將臉埋入枕中,無聲的尖叫發泄。


    季婉是被雨打玻璃的嘈雜聲吵醒的。


    睜開眼一瞧,已是淩晨,四周黑黢黢一片。室友今天值夜班,屋內隻有她一人,安靜得可怕。


    雨這麽大,黎既白應該早走了吧。下午他每隔十分鍾按一次門鈴,按了三次,沒有超過「4」,門外的動靜就消停了。


    想著想著,季婉鼻根一酸,難掩鬱卒。


    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


    她將軟枕捂在耳朵上,翻身繼續睡去。


    早上七點,雨霽天青。


    季婉收拾好心情,給自己做了份豐盛的早餐,吃飽喝足了,提著一袋子垃圾出門。


    剛出樓道,她愣住了。


    黎既白仍拿著飯碗站在原地,昨晚風雨那麽大,整個樓道入口都被倒灌的雨水澆濕了,連同他也被淋了個透濕,單薄的衣料因潮濕而貼服著勁瘦的身軀,臉色白得與水鬼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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