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娘追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氣血上湧,爆發出一陣大喝:「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沒有王法了嗎!」就要撲上去和他們廝打。沒料到動作太過激烈,才跑了幾步,那殘疾的小腳就使她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那幾個大漢鬧笑起來:「這小腳娘們好像是和這個是一夥的,不如一起綁了迴去。」


    崔四娘掙紮著爬起來,看見樓下掌櫃和小二在望著這邊動靜,剛想開口喊,就見他們迅雷不及掩耳的移開了視線。


    一個長著絡腮鬍的大漢上前,像是提小雞似地把崔四娘提了起來,將她雙手一扭,任由她拳打腳踢,嘴裏叫罵,也把她捆了起來,和羽生一起拖了下去。


    經過櫃檯的時候,掌櫃低頭哈腰:「幾位大人慢走,慢走。」


    領頭的大漢臉上有一條疤,摸摸鬍鬚,問掌櫃:「這兩個女人的確是外地來的暗娼?」


    掌櫃的垂眉順目,嘴裏說:「小人怎敢欺瞞官人。她兩個近日寓居小人店中,行那苟且的買賣。的確是沒有戶籍名冊,沒有路引,不知來路的暗娼。」


    大漢這才笑了一聲,拋給掌櫃一點碎銀子:「給店裏添麻煩了。」


    在掌櫃的恭送中,當空昭昭日下,幾個大漢就在大街之上把羽生和崔四娘扛上了馬車,然後紛紛跳上車,駕著馬喝了一聲,馬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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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家新來了兩個美貌婢妾。


    一個叫做羽生,一個叫做崔四娘。據說都是風塵出身,來歷不明的流民,做暗娼的時候被楊府主人楊蓁看中,命人強行帶入府來。


    原本並無稀奇。


    楊蓁行伍出身,現為一方守將,平日最大的喜好就是美女嬌娥。他妻子早死,兒子也早已成家立業,搬迴族中居住。他就在家中廣蓄各種來歷的婢妾歌姬。不差一個兩個。


    出奇就出奇在這兩個女人伺候在楊相公身邊呆了好幾個月,還能安然無恙。尤其是那個羽生,還頗得寵愛。


    「羽生姊,羽生!」崔四娘一路進來,渾身哆嗦。


    羽生坐在房內的胡凳上,一看見她渾身是血、打著哆嗦進來,焦急地站起來:「你惹他了?」


    崔四娘一直哆嗦著坐下,才稍微冷靜了一點:「不是我的血。」


    羽生才舒出一口氣,就聽見崔四娘流下兩行淚來:「巧兒......」


    室內沉默下來。崔四娘撲在羽生跟前,流淚道:「姊姊,我們逃吧,逃吧!去窯子也比在他楊府錦衣玉食強!」


    羽生噓了一聲,輕聲道:「楊府勢力大。楊蓁為人多疑殘暴。不要給人看出心思來。」


    崔四娘抬眼看她:「姊姊,你的意思是......?」


    羽生隻是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髮,說:「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崔四娘搖搖頭,恨聲道:「如何能怨姊姊?都是那楊老狗禽獸不如!不過看了一眼中意,就強虜女子入府。」


    羽生道:「欺負我們無依無靠,又是風塵出身,又無正經身份,抓了也沒人管罷了。何況我曾小心打聽過,楊蓁乃是本地土豪出身,家族能人輩出,在紹興樹大根深,堪稱一方豪強。自己又捐了功名,後依仗戰功爬到這位置。別說我們這兩個無依無靠的風塵女子,就是尋常小官家的千金,他也照樣玩弄不誤。」


    但楊蓁也有弱點,他雖然殘暴多疑,卻最愛惜名聲,好麵子。羽生心靈意透,就是憑著他的這個弱點,才能勉強帶著崔四娘在他身邊活下來。


    這時候,忽然有人來叫羽生,說是相公來了貴客,正在前廳宴飲,喚她同一幹歌姬一起去侍奉宴飲。


    崔四娘聽到楊蓁的名字就哆嗦了一下。羽生安排她去休息,自己卻整了整衣衫,淡抹妝容,打扮得格外清艷,施施然地去了。


    李仲光是大學士,也是當世名士,被貶來紹興不久,正四處走親訪友,遊山玩水。本來他不想去拜訪楊蓁這個武夫。本朝開國以來就重文輕武,雖然楊蓁職位不低,立有戰功,身居太尉,但也是因此遭人嫉恨,數次被貶,迴到紹興當了地方守將。


    隻是楊家能人輩出,李仲光頗有幾位姓楊的風流朋友,楊家又是紹興大族,是當地的地頭蛇。如今世道不好,李仲光要是想在遊玩紹興的時候方便一點,也隻能去楊蓁府上走一遭。


    楊蓁對這位名士倒是很客氣,大擺宴席,把自己的幕僚屬下都叫來陪宴。更是有無數雪膚花貌的美人被楊蓁喚來絲竹歌舞,勸酒侍奉。


    李仲光看美人看的愉快。但是酒喝多了,頓覺尿意難忍,想要起坐更衣。楊蓁就叫了自己最近最寵愛的婢女,也是相貌清艷,如鶴如仙,頗有出塵之意的一位美人,去陪客引路。


    李仲光其實內心也是頗為中意這位美人,推辭幾次,就由這位美人搖搖擺擺地扶著他去更衣了。


    楊府占地廣闊,通向更衣之地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路途曲折,九轉十迴,殆如永巷。望長廊的兩壁間,隱隱若人形影,形影生動,疑似高明的繪畫。


    李仲光這個人好詩畫,哪怕是急得不得了,也要湊過去多看幾眼。


    美人卻說:「此非畫也。您雅好高致,勿要近前為好。」


    她的相貌是文人一貫最喜歡的那種。說出話來也是清清淡淡,吐氣如蘭,李仲光心愛之,笑道:「老夫不是嬌貴人。行山遊水,也曾隨走隨坐。」說著,大概也是太急著更衣的緣故,還是依言沒有近前,而是先去了更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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