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陸適之走了。


    陸適之走後,她躺迴小榻,左右輾轉反側,一會兒是「怎會如此巧合」,一會兒又想起深夜裏越界落在唇上的指腹。


    片刻後,窗外居然又響起了細聲細氣的「喵嗚~」


    阮朝汐蒙著被子不理會,但那細細的貓叫聲不肯罷休,「喵嗚~」「喵嗚~」


    阮朝汐越聽越不對,又坐起身,快步過去開窗往下望——


    窗下蹲著一身黑衣的荀七娘。


    頭上烏髮拿黑布蒙了,隻露出一雙隱約腫著的水汪汪的眼睛,在夜色裏睜得老大,眼巴巴地往上瞧。


    阮朝汐:「……」


    暗處再度轉來的眾多狐疑視線裏,阮朝汐默然往窗欞邊一趴,抬頭望月。


    「七娘,你藏得不夠好,他們多半發現你了。」


    「我才不管。誰愛告訴三兄,讓他們告狀去。問罪也是明早的事了。」


    荀鶯初蹲在窗下的草木叢裏,眼眶又發紅了,「我半夜睡不著,剛才遠遠地看你開了窗,知道你也半夜睡不著。我出來找你說說話。」


    阮朝汐視線往四下裏值夜的方位去看。今夜窗下貓兒叫得實在太久,荀鶯初又不像陸適之藏得謹慎,她一眼發現三四道視線灼灼盯著這邊。隻是礙於她們的身份,無人當麵來攔阻。


    「別蹲著了。你睡不著,我也睡不著,索性進來說話。」阮朝汐關了窗,打開了書房門,正大光明地把荀鶯初迎進門。


    第60章 (小修)


    睡在耳房守夜的白蟬被驚醒了, 驚疑不定地掀簾子望過來。


    阮朝汐隻當做沒看見,點起火燭。


    才坐下,荀鶯初便一把抓住了她柔白的手, 依偎坐在她身側,聲音哽咽了。


    「阿般, 我睡不著。今日見了三兄,我才得知, 原來我的夫婿隻能是鍾家人。去了個鍾十二, 下一個是鍾十!」


    「三兄和我說, 鍾家兒郎也是有氣性的, 總不能任我挑選。十二郎作罷,已經是看在兩家多年交好的麵子上了。下麵要相看的這個鍾家十郎, 不管我如何想, 應該就是他了!」


    荀鶯初哽咽出聲, 「鍾十郎隻有十九歲, 這個年紀的兒郎都是毛毛躁躁一個樣兒。十二娘, 我要嫁的郎君……我想尋一個像三兄那樣性情沉穩、氣度高華、溫文知禮的郎君!他最好比我大七八歲, 可以包容體貼我的任性,大五六歲也可。總之……總之絕不是和我差不多年紀,整天吵嘴鬥狠的!」


    阮朝汐今夜熬得太晚, 疲倦地靠在書案側邊,身後倚著隱囊,潔白額頭搭著指尖。


    她此刻心事繁雜,雖然勉強維持著外表平靜,但情緒低落, 就連心粗的鶯初也漸漸看出了不對。


    「阿般,你怎麽了?可是被我打擾了?」她立刻就要起身, 「明早我再來。」


    「不是你的緣故。」阮朝汐搖搖頭,心裏的負擔太重,終於壓抑不住,向好友吐露了心聲。


    「阿媗,你可有聽說過……你家中替荀三兄相看的事?傳聞可真?」


    這事在荀氏壁並不是秘密。


    「你說的是哪場相看?家裏替三兄準備了至少四五場相看宴。相看了臨近的四五個大姓家的女郎不夠,聽說還要往遠處尋。」


    阮朝汐驚愕地轉頭過來。「……這麽多場?」


    短期內連續相看不同家族的不同女郎確實不尋常,高門大姓極為在意家族臉麵,通常一場相看宴不成,兩邊靜悄悄偃旗息鼓,隔三五個月再另尋門第。


    荀鶯初悄悄地說與她,「家裏傳遍了。都說三兄眼高於頂,就連陳家那個自小被稱為『玉人』的陳六娘都沒相中,陳六娘羞得沒臉見人,大張旗鼓地過來,靜悄悄地迴去。我聽阿娘私下裏說,如果豫州這幾家都相不中,隻怕要去臨近的袞州大族裏去尋。那就遠了。」


    阮朝汐凝視著深夜高處的梧桐樹影。 「豫州的這幾家……為何都相看不中。荀三兄中意的,到底是什麽樣的。」


    「不是和你說過了,三兄眼高於頂。」荀鶯初睏倦地打著嗬欠。


    「聽人私下議論說,門第夠了的,比如你們阮家的十娘,長得不夠好。相貌最好的陳家六娘,豫州遠近出名的美人,雖說也是大宗嫡女,可惜潁川陳氏的門第差了一等。鍾家四娘倒是相貌和門第都好了,但相貌既比不上陳六娘,她那房的阿父和幾個兄弟又庸碌。總之,怎麽都差一點。」


    阮朝汐默然聽著。


    其他幾個女郎她並不熟識,但阮家十娘,她在阮氏壁見過多次的。端莊柔婉,笑不露齒,是她見過的最為溫婉知禮的大家閨秀。


    她無言地抱膝坐了一陣。


    「假如說……」 她思索地問起荀鶯初,「有個郎君,家裏一邊在相看,準備找尋合意的新婦,一邊……挑逗另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阿媗,他什麽意思?」


    荀鶯初呸了聲,「浪蕩紈絝子!」


    她憤然道,「這種人多的是,各家各戶都有。仗著門第,自詡風流,一邊催促家裏找尋門當戶對的新婦,一邊家裏蓄養著美婢,外頭蓄養著妓子,還不忘挑逗低門小戶出身的正經小娘子。你聽說的是哪家的?」


    阮朝汐搖搖頭。


    「這位郎君並不像是尋常的浪蕩紈絝子。入仕多年,並未傳出風流名聲,人人贊他朗月清風……」


    荀鶯初嘆了口氣,「這是哪家叔伯的桃花債?被你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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