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沉默著,許久後,方才問道:「你要我做什麽。」


    祁月笑了起來:「我要你做你最擅長之事,背刺點星閣。」


    長琴陡然被刺中當初之事,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卻也知道祁月其人素來惡毒尖刻,他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密談許久後,祁月這才關上了造化印。她抬起頭,巨大的投影投出此前點星閣揚名的一戰,正是穆尋與戎州舊城城主那一場戰鬥。


    錄屏極為清晰,是花了重金購來的。祁月的目光定在穆尋的身上,許久後,方才露出笑容:「元姐姐還是那樣英姿勃發,又喜歡四處招惹。」


    王喜躬身道:「元貴人如今一切都好,殿下自也放心了。」


    祁月的手指按在穆尋的身上,卻穿透了過去,如果握住一段虛影。她低聲嘆息道:「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呢?她這樣招人,不握在我的手中,我始終是,不能放心。」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崔泠身上,冷笑道:「我就知曉。這賤人,這低賤的魔種,總是纏著我的元姐姐不放。」


    王喜躬身:「既然那魔族出現在此處,點星閣與魔界必有聯繫,何時將點星閣與魔族的關係公之於眾呢?」


    祁月惡毒的目光慢悠悠地從崔泠身上收迴來,落在穆尋身上時,又是一貫的安靜又溫柔,好像她所有的情感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元姐姐,為何你不能屬於我呢……」祁月低聲低喃著,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是過往幽靈的低語。


    王喜沒有再說話,隻是在旁邊靜默地看著。他一直這樣看著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看著她在那個冰冷的冷宮中長大,看著她一頭撞入那個仙人的懷中,再看著她瘋狂,失控,一步步如瘋魔一般走上那條鮮血淋漓的皇朝之路,再一步步走上仙人之道中。


    他的殿下,或是早就已經瘋了。


    可是瘋了,也是他的殿下。


    祁月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王喜,露出一點笑容:「你覺得,他們會贏麽?」


    王喜垂首:「以如今看來,民心所向,武器精良,很難不勝。」


    祁月便道:「那就等他們勝利時再說吧。越是走得高,才越會跌得慘,不是麽?」說著,她咯咯地笑起來,「就如我那師尊,不也如此麽?」


    前任合歡宗宗主,是個明艷至極的女人,她葷素不忌,收下的徒兒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眾人明裏不說,但誰都知道,那些說是徒弟,不如說是爐鼎。隻是她高興時,會傳授「徒弟」們心法法術罷了。


    王喜躬身應是,又道:「那天闕宗。」


    祁月哼了一聲:「小人而已,能成什麽大事,自有人收他。隻要他做完他應做之事,就隨他造化了。」


    王喜聞言,眉心也沒皺一下,隻應了一聲。


    一邊密謀,而在點星閣的新城之中,氛圍還是明顯地緊張了起來。儲真拉著師映陽轉了一圈,最後嘆了口氣,說道:「這兩日,連擺攤的也都少了。」


    師映陽見媳婦兒不高興,她也跟著皺眉頭:「不若我給你做好了。」


    儲真唔了一聲,她看著幾人結伴一起往某地走,身上刀弓掛身,叮噹作響。她有些奇怪起來,拉住了師映陽:「走,我們也一起去看看。」


    師映陽倒是有些無奈,她按住儲真的肩膀,道:「慢慢走,他們又不會跑走。」


    儲真扭頭看了眼師映陽:「你知道他們去做什麽?」


    師映陽笑了聲:「猜到一點。」


    這種氛圍,其實她以前也見過一次,是在當初人魔大戰的時候。不過她看到的都是普通的年輕魔族們。儲真不明所以,倒也放慢了腳步,很快,她就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不少人,都從各個地方,匯聚過來。


    匯聚的地點是曾經的城主府,如今的點星閣管理中心。說是管理中心,其實也與城主府差不多,內裏都是負責城中各種管理的機構。


    一個人站在首位,他穿著城衛隊的衣裳,大聲道:「大家莫要著急,我們如今並不需要兵。」


    「你們都要打仗了,還不需要兵嗎?」有人高聲道。


    下麵不少人也跟著道:「就是就是,我們都通過造化印看到了。」


    「你們招兵有何優待也一併說說。」


    也有人十分的坦白,高聲問道,其他人都笑起來,笑完也有的說道:「我可以不要優待,我本是一介散修,若是真的強征起來,與其去仙盟,不如加入你們。打完仗,我還可以靠著在點星閣學的技術去開一個小作坊。」


    這話一說,周圍的人也跟著沉默起來,有人高聲道:「又不止你一個得了點星閣的好處,就非要你說出來,不知道不說話啊!」


    此前那人一愣,這才陡然明白過來,為何周圍圍了這麽多人吵吵鬧鬧的要加入城衛。


    而遠處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幕的儲真也才迴過神來,為何他們都那樣的自覺自願。儲真安靜地立了一會兒,轉頭對師映陽道:「其實大家心中都是知道的。」


    師映陽也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她想的卻是曾經的往事:「人族有貪得無厭之人,有自私自利之人,也有知曉感恩,並知恩迴報之人。」


    因為人族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不像妖族和魔族,所以欣欣向榮,所以也如星漢燦爛。


    師映陽看著儲真:「這是你種下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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