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沐璃出現在楚氏夫婦麵前時,著實讓他們驚到了,是驚羨。


    “你是?”


    沐璃向他們恭敬作揖,“小女沐璃拜見幹爹幹娘。”


    他們本就知沐璃是女子,隻是卻不知她普通麵容下藏著這樣一張美絕人寰的臉,不敢冒犯褻瀆,自然而然的尊崇拜服。


    “你是白逸?”


    沐璃點頭,“是,事出有因才隱瞞身份,還請幹爹幹娘不要怪罪。”


    夫妻倆對視一眼,才走出震撼,“閨女兒,這是與我們生分了。”


    沐璃與楚氏夫婦簡明扼要的講了下自己的過去,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楚母望著沐璃遠去的背影,“你有沒有覺得她有些麵熟?”


    “好像在哪裏見過……”經楚母提起楚父不由思索,“神女祠……”


    ……


    這邊沐璃還沒到房門前就聽見,熟悉的清脆聲響,“你是誰?怎麽在白大哥的房裏?”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天與白大哥對戰的人!”


    是楚翎!


    沐璃推開房門,幾步邁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個劍拔弩張的女子,另一個人則慵懶地躺在她的床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二人聽到聲響皆朝她望來。


    楚翎眼中閃過驚豔與錯愕,“姑娘你找誰?”她也是來找白大哥的?別說長得還挺好看的,就連她女子都有一瞬被迷惑吸引,惑了心神。


    她是誰?她與白大哥是什麽關係?不行,白大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此刻沐璃儼然變成了楚翎心中的假想情敵。


    “白大哥是我夫婿,你有什麽話可以與我說,我幫姑娘轉達。”


    聽到這句話,墨流殤當即就要坐起身,看著楚翎放冷箭,瞧見他神色不虞,沐璃如嬌似嗔瞪了他一眼。


    墨流殤卻徑自越過楚翎,來到沐璃身旁,親昵地攬住了她的腰身,“你終於迴來了,讓我一個人等得好生辛苦。”


    沐璃瞪了他一眼,暗中狠狠地掐他的腰眼兒,讓他別亂說話!


    然墨流殤好似並未感覺到疼,笑意濃深,倒是沐璃的手酸了。


    太硬了,咯手!


    沐璃憤恨地加大了力道,墨流殤似不知疼痛反而低沉地笑了,更加用力地擁緊了她,大手將她掐著自己腰側的小手包裹住,薄唇緊貼她的耳旁,沉聲淺笑,撩人心弦,“璃兒,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呐。”


    沐璃惱怒地盯著他,試圖掙脫他的手,目光灼灼警告他。


    被晾在一旁的楚翎終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的‘互動’,“姑娘,不是來找白大哥啊?”


    還沒等沐璃開口,墨流殤就目光駭然地看向楚翎,“她是我媳婦兒!”


    “你……你們?”也許是墨流殤的氣勢太過駭人,楚翎不由被震懾住了,期期艾艾,說話都不完整了。


    沐璃不耐地一把推開墨流殤,麵向楚翎,勾唇淺笑,喚了聲,“翎兒。”


    “我們見過嗎?”楚翎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像是白大哥的聲音,可是她明明不是啊。


    “翎兒,我是沐璃也是白逸。”沐璃向楚翎坦白自己的身份,開口解釋,“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女扮男裝……”


    楚翎感覺一道閃電劈了過來,將她劈得頭暈目眩,五雷轟頂,“停停停!”


    “你是白大哥?這怎麽可能!”楚翎表示自己很難以接受,她的白大哥怎麽會是女人,這一定是白大哥為了擺脫她找人來演的一出戲,假的都是假的!


    “是不是白大哥讓你來的,你告訴他,如果他不喜歡我,不願意娶我,就請他當麵與我說清楚,而不是找人來唬我!”


    “因為女子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才扮作男子,並非有意隱瞞我……”


    “夠了!”楚翎大聲將沐璃的話打斷,“你怎麽可能是白大哥呢!荒唐!”


    “翎兒,我……”


    不等沐璃開口,再次被楚翎打斷,“你怎麽可以如此欺騙我的感情呢!”她楚翎唐唐楚家大小姐竟然喜歡上一個女人,簡直荒謬,“我楚翎就是一個笑話被你騙的團團轉,真是可笑,我還傻傻的喜歡上了你,你太過分了!你就是……”


    “住口!”一旁的墨流殤早就忍不下去了,她憑什麽如此肆無忌憚,還當著他的麵出言不遜指責璃兒,他不允許他所珍視的人受到任何委屈,“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去指責璃兒!”


    沐璃一把握住墨流殤的胳膊,企圖阻止他,不想讓事情變得更糟,也不願楚翎受到傷害,墨流殤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生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然墨流殤無視了沐璃的小舉動,握緊了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目光沉沉地看向楚翎,口氣不善,“是你自己一意孤行,任性妄為,一門心思地想嫁給璃兒易容的白逸,你可曾問過她的意思?璃兒曾多次想同你解釋,你可曾認真聽過,哪次不是有意避開?你憑什麽將你自己所以為的愛強加在璃兒身上,現在你又憑什麽以自己為受害者自居去指責別人!”


    期間沐璃急的直扯墨流殤的袖子,搖晃他的胳膊,想讓他別說了,可墨流殤恍若未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父母親人,家底殷實,背後有楚家這棵大樹便覺得自己得天獨厚,有優越感,可以肆無忌憚,就可以這麽有底氣地站在這裏去埋怨別人迫不得已的一時欺瞞!”


    楚翎早已紅了眼眶,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終是忍受不住,轉身跑了。


    見狀,沐璃趕忙就要去追,就被墨流殤給攔了迴來,“不行,翎兒會出事的!”


    墨流殤巋然不動,不肯退讓半步,“她跑就跑了,你管她幹什麽!她又不是什麽無知孩童,能出什麽事!”


    沐璃不禁惱怒,“墨流殤,你讓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霸道,自作主張啊!”


    “他人死活幹我何事,我在意的是你啊!我不允許你再受半點兒委屈!”墨流殤拽住她,“你根本就無需委屈自己來遷就別人,你是沐璃啊!”


    沐璃一時恍惚,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這個人,如遭棒喝。


    她是誰啊?


    曾經的沐璃是怎樣的,她根本就無需有所顧忌,敢愛敢恨,真正的沐璃劍心俠骨,善惡分明,有膽識,有智慧,善良卻有主見,充滿著自信。


    而過去失憶前的她也是天之驕子,無畏無懼,獨立果斷,驕傲自信,率真而又張揚,也是“囂張跋扈”,任性刁蠻,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呢,是她小產之時,是從江北迴來之後,亦或是初到玉銘入宸王府之時就已經變了,也許還要更早。


    ……


    另一邊,話說楚翎也是委屈至極,也自知理虧無力辯駁,哭著跑了,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


    一隻手伸到她麵前遞過一方手帕,“別人哭是梨花帶雨惹人憐,到你可真醜!”


    楚翎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滾蛋,別惹我!”小臉兒上還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氣惱地瞪著他。


    楚清羽也不惱,自顧自地在她旁邊大方地坐下,“怎麽了,是誰惹我們家的大小姐了,告訴我,我可得好好感謝感謝他!”


    楚翎一時被問住了,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那個人說得也不是全無道理,確實是她從沒有聽過白……她的解釋。


    是她自以為是,固執己見,仗著自己是楚家大小姐,從來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以自己為中心,認為自己喜歡的就一定可以得到。


    那時明知她有隱情,卻自我封閉假裝不知,因為她怕被拒絕,她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卻不想他竟是假的,還是一個女人,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她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這讓她如何能坦然接受,日後又該如何麵對那個人呢。


    楚翎不禁有些黯然神傷,“清羽,我和她是真的不可能了。”


    楚翎與沐璃的那檔子荒唐事,他再清楚不過了,也是時候點醒她了,不然恐怕沒完沒了了,到最後彼此都會受到傷害,“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們在一起本就不合適,早點兒看破也是好事兒!”


    “清羽,你……”楚翎陡然想到什麽,難以置信地看向楚清羽,“她白大哥她是女子!”


    “你知道了,她已經向你坦白了?”


    楚翎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她是女子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隻有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是你自己笨,連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怪誰!人家都暗示明示多少次了,就差自己在你麵前寬衣解帶自證身份了!”楚清羽眼含戲謔,不住的調侃,“我說我們明明是同一個爹娘生的,你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


    若是按以往楚翎的性子,一定會和楚清羽掐起來,來個“火拚”,“互相傷害”,可是此時她竟無語凝噎,自知理虧,偃旗息鼓了。


    楚清羽還想趁機數落幾句,隻是見她罕見地如此低迷,心裏也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她是自己的同胞姐姐,“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斷了念想吧。你楚翎是誰,誰不會為你傾倒,你想要什麽又得不到,沒必要這麽傷神,做不成夫妻,做姐妹不也挺好的。”


    “咱們相處這麽長時間了,她的為人你不清楚嗎,她還曾救過你的命呢,隻要知道她的道德品性這一點就夠了。”


    “清羽,有時候我還真沒有你看到明白。”楚翎歎了口氣,自愧不如,她仿佛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過她這個親弟弟,平時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沒想到是心細如發,觀察入微,懂得人心人性。


    “清羽,那你知道她為什麽隱藏身份嗎?”


    楚清羽眺望某個方向,似笑非笑,“自然是因為那個人了,一直藏在心裏不曾忘過的男人。”


    “你是說那天戲弄白……不,是沐璃,戲弄沐璃的那個人,也就是現在在她房裏的那一個?”


    那個男人真的很可怕,令人畏懼,其實在沐璃沒出現之前,與那個男人同處一個空間了,都能感覺到危險,恐怖嗜血的氣息,讓人恐懼戰栗,然在沐璃進來的之後,那個人就變了,那種淩人氣場掩去,變成另外一副模樣,就好像雷霆萬鈞之後的雨後彩虹,驕陽普照。


    之後,他每說一句話,有一個舉動,她都會起雞皮疙瘩,驚悚駭人。


    他絕不是普通人!


    “他是誰?”楚翎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楚清羽不遮不掩,坦然相告,“宸王墨流殤!”


    “什麽!”楚翎驚悚了,他是墨流殤,那城中的另一個人是誰,沐璃還與那個人有關係!


    “好了,那是他們的事。”楚清羽不想她再在此事上多有糾纏,開始轉移話題,“明天便是七夕了,出去散散心,說不定就會遇到你的那個意中人了。”


    ……


    靜謐的夜,繁星點點,清冷的月光撒下一地銀霜。


    沉睡的人兒,奇異的夢境開始浮現,恍若前世……


    一株巨大的古樹,藍紫色的樹冠籠罩了大半個天空,點點流光飛舞於這開滿花朵的古樹之上,古樹下,白衣女子玉手撫琴,琴聲從指尖流走,膚色透著些珠光,似脂玉雕琢成骨,灰發男子立於她身側,悠揚的簫聲從唇邊溢出,修長的大手,透著晶瑩,寒冰凝結附築魂。琴聲與簫聲綿延婉轉,如似一股清泉在身邊流淌,深情對望,眼中隻有彼此,這天地萬事萬物均化為陪襯。


    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們,怯怯地立在不遠處,不敢上前,盡可能地讓自己更可憐點兒來吸引他們的注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她失策了,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她好難過,她被拋棄了。


    女子與他對視一眼,輕笑,“呶,迴來了。”


    男子唇角微勾,“看到了。”心靈相通,“還晾著?”


    女子淡笑,指尖動作不停。


    男子垂眸,“再晾下去,怕是要哭了。”


    女子挑眉,“怎麽,心疼了?”


    “我是怕你心疼,萬一真惱了,到時你又埋怨我了。”當然了,他也是心疼的,畢竟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琴聲變緩,漸停,簫聲緊緊跟隨,附和,一曲作罷,餘音繞梁,動人心魄。


    男子將女子攬進懷裏,輕笑,“就知道你會心軟!”


    女子與他對視,低嗔一聲,“她自己還沒說些什麽呢,你倒是先庇護上了。你這爹當的可真稱職啊!”


    男子無辜地看著她,表示自己沒有。


    “這一次沒那麽好過!”女子暗中瞥了眼,不遠處一身白色衣裙的灰發少女,少女十多歲的模樣,女子輕點他的薄唇,“待會兒你少說話!聽到沒有!”


    男子無奈點頭。


    唉~丫頭,爹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女子輕推男子,男子會意,輕歎一聲,坐於一旁,手裏也不閑著,擺弄著什麽。


    少女心虛地瞟了一眼,躊躇不前,不經意看到男子的手,她咬唇暗道。


    爹讓她過去,可是她不敢啊。


    暗中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不敢。


    男子將茶盞遞給女子,女子勾唇接過,順便不動聲色地掐了他的手心。


    男子訕笑,無聲道:“我錯了。”


    少女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


    少女飛快朝他們奔去,撲倒在女子懷中,揚起笑臉,“娘有沒有想小舞呢?小舞可想娘親了。娘親都不知道,小舞有多可憐,任人欺負,被人追,被人抓著跑。嗚嗚……”說著還真擠出幾滴眼淚,淚汪汪地。


    看得男子差點兒被茶水嗆到,抑製不住揚起嘴角,忍俊不禁。


    得,比他還會演。


    女子瞪了男子一眼,暗中踢了他一腳。


    “你不欺負別人就是萬幸了,誰能欺負得了你!老實交代,去哪兒了?”


    看到如此嚴肅的娘親,少女還是很畏懼的,然後起身,雙手交疊於額前,正兒八經地行叩拜大禮,“女兒拜見父親,母親。”


    少女恭恭敬敬地跪坐好,看向兩人,“迴母親,並非女兒貪玩,忘了時辰,先前女兒犯錯,母親懲罰女兒不得使用任何靈力,女兒想為母親尋得百果聖露,在外時不幸迷了路,一路漂泊,險被拿了去作了寵物,幸得一位白衣仙人相救,才幸免於難。女兒並非有意晚歸的。”


    男子趕忙將少女攙起,仔細查看確定她是否有傷,“哎呀,苦了我家小舞了,沒想到小舞竟經曆了那麽多的波折,”說著向少女眨了下眼睛,然後扶著她坐到他旁邊,“現在你娘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少女的話,她聽在耳裏,他們兩個的互動的小動作,她也看在眼裏,忍不住歎了口氣,“算了,下不為例!”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少女不僅歡唿,“當然了,爹爹也最疼小舞了。”


    ……


    “爹,娘!不要丟下小舞,小舞不要與你們分開!爹,娘……”


    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悲切的哭喊著,忽然一道刺眼的光束朝她襲來,女孩愣住,忘了反應,傻傻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看到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接著她就落入一寬大溫暖的懷抱裏,女孩看著來人,忍不住哭了,“爹!”


    灰發男子看著懷中的女兒,慈愛地笑了,“小舞不怕,有爹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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