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有星講述起了他的故事,他講的正是上一次被討論的大羅教。


    那人的小道消息確實沒錯,醉有星的講述與那人不謀而合,大羅教確實是他一個人滅掉的,而原因也正是因為他的道侶被大羅教害死了。


    但是又有一點與那人的講述不合,醉有星講述了他是如何隱忍,如何複仇。


    講述了他為了複仇做了什麽,誰能想得到一個天驕人物竟然曾經落魄無比。


    道侶被大羅教抓走,醉有星前去解救反被打傷,仇家得知醉有星得罪了大羅教,仇家開始報複,醉有星的家族被滅,唯有他一人活了下來,等他迴去時,醉有星的家族早已成了廢墟。


    醉有星曾被人侮辱,為了活下去救出道侶,放棄了尊嚴,鑽過仇人胯下屈辱而活,曾與乞丐搶食,曾被萬人唾棄。


    他一麵遭受著世間所有的屈辱,一麵拚了命的練功,大仇未報,他不能死!


    皇天不負有心人,醉有星在六十五歲那年終於大仇得報,行走在黑夜之中,殺人於月色之下。


    他一人一劍殺盡仇家千千萬,孤身踏平大羅教,自此歸隱山林,整日與酒為伴,麻痹自己的思維,活在過去的印象。


    “我是不是很可笑?”醉有星自嘲著飲酒,聲音飽含滄桑,疲憊不堪。


    陳雲昭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是同飲了一杯酒,沒有做評價。


    這個時候他不管說什麽,都顯得是對醉有星的不尊重。


    江湖傳言醉有星亦正亦邪,就算真是這樣,那也是江湖逼的,一個人經曆過如此屈辱,沒有變成一個嗜血成性的惡魔,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醉有星悶聲喝著酒,時不時搖搖頭,似乎在告訴自己,往事不可追憶。


    “人總是在勸慰別人的時候,看的比誰都透徹,人總是在自己親身經曆的時候,陷的比誰都深。”


    陳雲昭這句話深得醉有星認同,隻有當一個人真正經曆的時候,才會發現他所謂的豁達,都不過是紙上談兵。


    當他真正經曆的時候,他才會發現:原來他看得比誰都透徹,卻陷得比誰都深。


    “陳兄你呢?”醉有星抬頭看向了陳雲昭,“能夠寫出‘酒醒方知人不迴’,想必你的故事比我的故事更精彩,趁今朝有酒,把往事一別。”


    陳雲昭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是借酒生情罷了,哪裏稱得上往事更精彩呢。”


    或許陳雲昭本就希望借酒消愁,向別人訴說自己心底的無奈,可是他又不能原原本本的告訴別人,他隻能像說書人一樣,把自己的真實故事改變。


    前世看過小說無數,看過電影無數,看過電視劇無數,聽過相聲無數,對於他來說,講一個故事很容易,改編一個故事更容易。


    而現在他隻需要在他的故事的基礎上稍作改動,這便是一個本質沒變,外在卻發生改變的真實故事。


    陳雲昭的思緒隨著自己的講述飄向遠方。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繁華世界,是夏風吹拂枝頭的漫不經心。


    醉有星沉浸在陳雲昭的故事中,感受著陳雲昭的人生,對比自己的人生,發現原來世上竟有與他經曆如此相似的人。


    不同的是,陳雲昭沒有他的深仇大恨,比他多些無奈與心酸。


    窗外的太陽逐漸站到了正上方,俯瞰著塵世間,照耀著塵世間,卻總是驅散不了某一角的陰暗,在那一角的陰暗裏,窩藏著無數的毒蟲。


    就有在二人喝得盡興的時候,兩葉飛刀穿過門葉直奔陳雲昭和醉有星。


    二人神色陡然淩厲起來,陳雲昭伸手接住了那葉飛刀,醉有星口中噴出一口酒水,酒水似箭,擊斷飛刀。


    “柳葉飛刀,有意思。”陳雲昭看著自己兩指之間夾著的一葉飛刀飛刀,似柳葉薄而窄,但威力卻不可小覷,光亮的飛刀表麵映照著陳雲霄醉醺醺的臉。


    同時也映照出陳雲昭眼底流過的一抹冷意。


    “何方宵小,有膽出來!”醉有星一拍木桌,木桌頓時化為木屑炸開。


    扔出飛刀的那人一擊未能得手,頭也不迴的就跑了,等到陳雲昭醉有星追出去時,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過那人似乎在慌亂之間丟了一隻鞋,可是一直鞋有什麽用呢?


    又不是灰姑娘的水晶鞋。


    陳雲昭看著地上那隻遺落的鞋怔怔出神。


    “是我連累陳兄了,這群人知道我再次現身,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醉有星眼中充滿了歉意,如果反應再慢一點……


    要是反應再慢一點,醉有星真不敢想象會是什麽後果,還好這位陳兄不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難怪,他會背著木劍,腰別雙刀。


    聽到醉有星致歉,陳雲嬌魂不在意的笑了笑:“興許是我連累了醉兄也說不定呢!”


    醉有星愣了一瞬,與陳雲昭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二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你猜他還會不會來撿這一隻鞋?”陳雲昭再次看向了地上那一隻被遺落的鞋。


    醉有星沉吟片刻,道:“陳兄是想?”


    陳雲昭笑著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把玩著手中的瓷瓶,道:“我在想五毒教的毒,能不能直接毒死一個人。”


    “這麽說來我也挺好奇的,”醉有星露出恍然之色,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樣我倆一人投一半,看看是五毒教的毒厲害,還是這瓶不知名的毒藥厲害。”


    “好主意!”


    那一隻被遺漏的鞋,依舊被遺落在那個角落,一如被實遺落時樣子,從未改變。


    陳雲昭和醉有星二人去酒鋪買了很多的酒,然後跑到林陽縣東邊的樹林子裏麵暢飲暢談。


    他們談論了很多,最後談到了書命劍。


    書命劍這一茬並不是陳雲昭最先提起,而是醉有星提及的。


    醉有星告訴陳雲昭說:“如果是百年前的我,或許我會很在意這把劍,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這把劍,可是對於如今的我來說,這柄劍得與不得又有什麽關係呢。”


    百年前的醉有星正直二三十歲的風頭年紀,那個時候他的道侶還沒有被大羅教抓去,那個時候的他,享有著天驕的榮譽。


    就像醉有星自己所言一樣,百年前的他意氣風發,能夠一統天下自然使人之向往,可對於現在的他,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就是一統天下又有什麽意思呢?


    “如果你想要得到書命劍一統天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陳雲昭很是詫異的看了醉有星一眼,忽而搖頭笑道:“我對一統天下可沒興趣,我想要的它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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