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命劍問世,江湖短暫的平靜被打破,霸刀周乾坤成了江湖上的頭號敵人。


    自那一日五毒教來人之後,有家客棧又迎來了幾波江湖人,之後便迎來了難得的平靜時間,之所以說難得,是因為有家客棧不再有任何客人的到來。


    沒有人知道霸刀周乾坤去了哪裏,江湖上關於書命劍的傳聞如同蝗蟲席卷過中原每一寸土地,因此而喪命的人數不勝數,哪怕是到死都沒有親眼看見書命劍一眼。


    五毒教離開後的當晚,陳雲昭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見到了另一個他。


    風霜俠客劍雲昭的著裝是陳雲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休閑裝,黑色運動褲,腳下是一雙藍白相間的運動鞋,白色短袖著身,外麵穿著一件藍色的防曬衣,寸頭當道,容光煥發。


    兩人的模樣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唯一不像的就是膚色,劍雲昭的皮膚比較白,而陳雲昭的皮膚卻是大漠健康的古銅色。


    二人相隔五個人位,麵前有一道明顯的對接痕跡,就如同照鏡子一般。


    雙方都可以走動,但是卻無法靠近彼此,並且無論對方怎麽走動,相對於另一方來說,他是沒有動的。


    “陳雲昭?”劍雲昭微微一笑,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雲昭點了點頭,亦是好奇的問道:“陳雲昭?”


    “是!”劍雲昭迴應道:“我喜歡你的世界。”


    “可是我並不喜歡你的世界,這裏太亂了。”


    “你我沒得選擇。”


    “的確,如今是怎麽個情況,托夢?”


    “這就得問問那把劍了,”劍雲昭看著對麵的陳雲昭,“你不覺得聊天很浪費時間嗎?”


    “確實,你想要什麽?或者說你拿什麽跟我交換,等價!”


    “我需要你的知識,作為交換我可以給你一部武功秘籍。”


    “說說看。”


    “《陰陽九轉》,我隻練到了第六轉,換不換?”


    陳雲昭凝視著劍雲昭,隻是練到第六轉便已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了嗎,那麽九轉會有多強,陳雲昭心動了。


    “嗬嗬!”陳雲昭嗤笑一聲,搖頭道,“不夠,功法是厲害可也得有命練才行,再加點!”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


    一夜如夢,夢盡三千繁華。


    從那以後,陳雲昭再也沒有夢到過另一個陳雲昭。


    延慶十七年春,三月初七趙無敵離開有家客棧。


    延慶十七年春,三月初十褚魏離開有家客棧。


    延慶十七年春,三月十二公孫弄月離開有家客棧。


    延慶十七年春,三月十八這是一個人的第六天,今天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諸位好,小生在此有禮了!”陳雲昭笑著行拱手禮,笑容如春風和煦。


    “你是何人?”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皮膚黝黑,胡須如虯盤紮於下顎,如同毛刷子一般堅硬。


    “小生陳懿,三日前於大漠迷了路,落難至此,幸得上天眷顧遇見這家空無一人的客棧,若非如此,小生恐已是大漠中的一具腐屍。”陳雲昭端上來酒菜,顧自談笑道,“這家店的主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事,竟然人去樓空,倒是讓小生我撿了便宜。”


    酒菜端上桌,陳雲昭為在座的所有人斟滿一碗酒,不在乎他人怎麽想,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撚住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漬。


    三人不知陳雲昭是有意還是無意,但至少證明酒水沒有毒,遂皆是大笑一聲,豪爽的幹盡碗中酒。


    陳雲昭又為其斟滿酒,歎道:“還別說,小生我還從未喝過這麽好喝的酒,隻是可惜這家客棧中剩的也不多了,怎奈我竟連酒名都不知道,實屬不該啊!”


    “這酒叫九月釀,是有家客棧獨有的酒,口感風味自然是數一數二的,沒來過有家客棧,自是無緣評鑒一番。”一個大漢抱起酒壇子海飲,連聲道:“把剩下的酒都拿上來!”


    “小兄弟不用理會他,這家夥就是一個酒鬼,遇到美酒就走不動路了。”另一個大漢凝視著陳雲昭,開口說道,“我看小兄弟是個讀書人,迷路大漠是何故?”


    好家夥,這是不相信陳雲昭,在出言試探呢!


    陳雲昭哭喪著臉,擺出往事不堪迴首的模樣:“小生乃是一屆讀書儒生,曾與京城人士有約,今赴約入京,料知小生一人難以平安入京,遂與一隊押鏢人同行,怎奈途中遭遇劫匪損失數人,丟失過半貨物,繼續前行,好不容易快走出大漠時,卻遇天起颶風,醒來時我便是在此店不遠處了,至於其他人也不知生死何如。”


    陳雲昭的話半真半假,通過他影帝級別的詮釋,不禁讓人唏噓,真是多災多難的旅途,多苦多難的可憐人啊!


    “小兄弟莫要沮喪,若是你放心,可與我們兄弟三人同行,正好我們此番也是動身中原。”


    “真的可以嗎?”


    大漢飲了一碗酒,沉吟片刻開口道:“能幫助到小兄弟我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隻是在下兄弟三人還有一事相求......”


    “不知諸位所謂何事,若是小生力所能及之事,必當竭盡全力。”陳雲昭眼神看似與大漢對視,實則利用餘光將三人的動作盡收眼底,到目前為止三人尚還未流露出任何敵意。


    “既然小兄弟都這麽說了,那在下也就不囉嗦,”漢子一抱拳,正色道,“小兄弟可知到這家客棧的人都去哪兒了嗎?”


    “並無從可知。”


    “可見過霸刀周乾坤?”


    “不曾。”


    陳雲昭與之三人一問一答,見招拆招,不說完全打消三人心頭的疑慮,但至少不至於讓三人猜測自己與老板娘他們之間的關係。


    一夜暢談之後,眾人各自迴房歇息,約定明日一早離開大漠,前往中原。


    知道酒鬼漢子愛酒,另外兩個也是此脾性,陳雲昭特地將有家客棧地窖中僅剩的五壇子酒抱了出來,贈送給漢子三人,說是身無分文,就借花獻佛,便當做是謝謝各位大俠願意讓其同行的禮物。


    是夜。


    陳雲昭輕手輕腳翻出有家客棧,遠離有家客棧,開始站樁練拳,不是公孫弄月四人所傳授,而是夢中所得的《陰陽九轉》。


    《陰陽九轉》不同於他所接觸到的任何一部武功秘籍,此秘籍講究內外兼修,陰主內,陽主外,陰陽交融,拳可通幽。


    如今雖然剛剛一轉大成,但是實力確實翻飛了一個大台階,現在的他吊打十個之前的自己毫無壓力。


    據公孫弄月所言,練武之人可分五境:一者開脈,二者通竅,三曰養氣,四對天心,五說如意。


    練武多月,陳雲昭身體的韌帶經脈基本已經全部拉開,也就是說陳雲昭的實力已經到了開脈上乘,練習《陰陽九轉》不過半月時間,陳雲昭已經踏入陰陽第一轉,成功拉開全身韌帶經脈,打通身體一處穴竅,步入通竅下門。


    陳雲昭猜測有家客棧的四位應該都在天心及以上,江湖上所謂的大俠,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士應該都在天心及以上,當然這說的是排名靠前的那一群人。


    次日,淩晨。


    陳雲昭默默迴到有家客棧,收拾好行李,等待著。


    大漢來到陳雲昭房門前,敲門喊道:“小兄弟,起床了,走了!”


    “來了!”陳雲昭推開門,匆匆跑下樓。


    入眼可見,陳雲昭背著一個鼓鼓的旅行包,一柄木劍和一個麻布包裹的“棍子”穿過雙肩背帶,夾在後背與背包之間,腰間別著一條牛皮腰帶,左右身側各有牛皮做的刀鞘,一左一右分別插著菜刀和殺豬刀。


    在別人不可見的右袖口下,同樣有著牛皮革做的“皮包”,大小正合電棒,綁在右手小臂上,左袖口下,綁著牛皮革做的刀鞘,刀鞘裏麵插著一柄軍用格鬥刀。


    大漢看著陳雲昭這身打扮愣了一愣,不解問道:“小兄弟你這是?”


    “嘿嘿,大俠別介,這些都是小生的家當,”陳雲昭晃了晃身上的背包,笑道,“這木劍和包裹是信物,這菜刀和殺豬刀是客棧的東西,很鋒利扔了怪可惜的,背包裏麵則是老母縫的衣衫。”


    “啊哈哈哈,小兄弟你確定帶這麽多東西能走得動路嗎?”


    陳雲昭憨厚的模樣倒是引得三位大漢發笑,沒有絲毫惡意,隻是忍不住打趣。


    “沒事兒,小生雖然是讀書人,但是卻是寒門子弟,讀書還不如幹農活的時間長,有的是力氣!”


    陳雲昭隨著大漢三人上路了,離開了有家客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迴來,不知道趙無敵,老板娘,褚魏大叔,周叔他們到了哪裏,現在過得可好?


    大漠的天,昏黃一片,天與地的界線模糊若無;大漠的風,熱浪滾滾,卷起黃沙一片,似是天地的喘息;大漠的地,黃沙遍布,留下旅人的足跡,卻又留不住旅人的足跡。


    此行離去,亦如當初到來。


    有家客棧宛若一位慈母,目送親兒遠去,盼望遊子歸來。


    “大漠風沙安有家,”陳雲昭迴過身,想要再看一眼有家客棧,入眼卻隻有昏黃的模糊分界線,“有家,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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