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艾德裏安已經失去了生命特征,但其體內的詛咒依舊在侵蝕著他的血肉。艾德裏安最終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隻剩下了一灘充滿惡臭的膿血。


    “塔拉斯帝國!安德拉!”瑟拉菲娜怔怔地盯著地麵上的膿血,口中輕輕吐出了幾個字。盡管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雷納克明白,此時此刻的瑟拉菲娜對於塔拉斯帝國和安德拉的恨意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瑟拉菲娜阿姨...我...”雷納克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一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懷中化成一灘膿血的母親。


    “唿!雷納克殿下,艾德裏安的命運或許早已注定。他還是一頭雛龍的時候就被囚禁在那個冰冷昏暗的半位麵,一關就是一千年,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也許,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瑟拉菲娜變迴人形,打斷了雷納克的話。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淡淡地說道。隨著瑟拉菲娜的話音剛落,一股凜冽的寒氣從她身上迸發而出,她突破到了上古龍階段。困擾了她千年的瓶頸,居然在這一刻突破了,看起來是那麽的嘲諷,仿佛命運一直在關注她,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如果千年之前,她已經是上古龍的話,那麽艾德裏安一定會在自己的保護下安全地成長起來。


    瑟拉菲娜滿臉淚痕,卻又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笑聲中滿是癲狂與嘲弄。“當真是命運弄人啊!命運弄人啊!”她反複叨念著這句話,仿佛想要把心中的痛苦與不甘都發泄出來。


    ...


    “安德拉,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艾莉亞一臉怒容地看著安德拉,冷冷地說道。她與安德拉撕裂空間,從帝國聯合學院逃出後,出現在一片空曠平原的上空。此刻,她與安德拉拉開了距離。在她眼中,安德拉一直是一位慈祥且和藹的老人,數千年來一直對塔拉斯皇室盡忠職守,對她也關愛有加。她仍記得,自己年幼時,常常捉弄效忠於皇室的那些聖級強者,而他們都對自己敬而遠之。隻有安德拉對她很有耐心,每次都會陪她玩各種幼稚的遊戲。在她的印象中,安德拉是一位慈祥和藹並且有耐心的老人,可他竟然做出偷襲這種下作且肮髒的勾當,而且還是偷襲一位尊級境界的小輩,這讓艾莉亞感到震驚和憤怒,更多則是陌生。難道,一直以來的慈祥和和藹都是他裝出來的嗎?


    “公主殿下...你要老仆作何解釋?”安德拉苦笑道,他知道艾莉亞瞧不起他剛剛那偷襲下作的舉動。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他是人族,對方是龍族。人類與龍族的恩怨由來已久,他作為人類勢力中的一員,自然不會放任一頭潛力無限的龍族成長起來。


    艾莉亞麵沉似水,冷冷地看著安德拉,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質問到:“你為何要裝出這副模樣?敢做卻不敢當,偷襲一位尊級小輩,這就是你所謂的強者風範嗎?”她無法理解安德拉的行為,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厭惡之情。她需要一個解釋,但安德拉惺惺作態的樣子讓她感到非常惡心。


    “唉!公主殿下,您還是太年輕了!您不也親眼見識了那頭龍的不凡了嗎?您覺得他的天賦如何?實力如何?潛力又如何?”安德拉並沒有因為艾莉亞質問的語氣和鄙視而生氣或者難過,反而歎了口氣,反問道。


    “天賦?我還沒發現雷納克具備何種天賦,從他目前展現出來的是遠超尋常龍族的體魄還有那不知是何屬性的龍息。至於實力,那更不必多說,能夠憑借尊級實力以一己之力接連擊殺兩位聖級初階巔峰的法聖和一位聖級中階的劍聖,就算是吟遊詩人都不敢這麽編。隻是尊級就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若是他突破到了聖級...”艾莉亞仔細迴味著雷納克的戰鬥,越想越心驚,她甚至連對方所掌握的力量類型還有天賦都還沒有弄清楚!


    安德拉神色凝重地說道:“公主殿下,那頭龍的實力超出想象,以老仆之見,即便是您,恐怕也…”他欲言又止。


    “不妨直說。”艾莉亞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安德拉深吸一口氣,試探著問道:“公主殿下,若與那頭龍對決,您有幾分勝算?老仆鬥膽一問,您…是否是他的對手?”


    “我...我自然有信心能戰勝他!”艾莉亞略顯缺乏信心地小聲嘀咕道。越是細細琢磨,她越覺得自己難以與雷納克匹敵。她的天賦放眼整個大陸,她要說是第二的話恐怕無人敢說第一,實力境界同樣也沒有落下,聖級初階中期。即便是其它三個帝國的皇子、公主或者隱世家族的傳人也未必有她的實力強。然而,她的天賦和實力已經展露無遺,而雷納克的天賦和實力卻還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完全看不透。僅是其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天賦和實力,都讓她生出了一種難以戰勝無力感。


    “公主殿下您的天賦實力,放眼整個大陸,同輩之中有資格做您對手的人屈指可數,即便是老一輩都有很多不是您的對手。而那頭龍的實力,即便是公主殿下您恐怕也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吧?”安德拉歎了口氣說道,他不是在打擊艾莉亞的自信心,他想要點醒艾莉亞,讓她意識到雷納克的威脅。


    “人類與龍族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雖然老仆也不知道到底那時發生了什麽,典籍中的記載也不能完全相信,但是無論如何都已成定局。人類不可能放任龍族變強,從而威脅人類在當今世界的位置的。即便是我不出手,也會有別人出手。尤其是阿斯塔洛帝國,公主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阿斯塔洛帝國完全建立在龍族的屍體之上,整個帝國上到皇室下到有些底蘊的貴族,隻要是核心成員哪個不曾沐浴過龍血?就連該帝國的鎮國神器都是由太古龍的屍骸打造而成的。我們塔拉斯帝國和瑞瓦塔帝國雖然沒有像阿斯塔洛帝國那樣大規模屠殺龍族,但是屠殺過的龍族也不在少數,隻不過沒有阿斯塔洛帝國那般瘋狂罷了。即便是保持著絕對中立姿態的德倫斯帝國,其內部也沒有公主殿下您看到的那麽光鮮亮麗,拉米瑞茲就是德倫帝國皇室的長老之一,他在帝國聯合學院中的表現公主殿下您也是看到的。”安德拉很有耐心地向艾莉亞敘述著人類與龍族的關係,以及其它帝國對於龍族的態度。


    “至於那些隱世家族有沒有屠過龍,老仆倒也是不太清楚,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更何況,太古遺址即將開啟,任何潛在的競爭對手都需保持高度警惕,如有機會除掉的話,絕不可心慈手軟。太古遺址內部的競爭異常殘酷,一旦踏入其中,一切都需要靠你們自己來做決斷,我們這些老家夥也無法相助,生死存亡全憑個人。希望公主殿下能理解老仆的苦心啊!”安德拉接著苦口婆心地說道。年輕時,他也曾進入過太古遺址,深知其中的殘酷。在那裏,不僅要當心那些殘留在其中的太古生物以及一些險地,還要提防那些一同進入太古遺址的同輩。太古遺址中的寶物實在是太多了,在那裏內心的欲望會被無限放大,殺人奪寶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沒有誰會在意你的背景。即便是過去了數千年之久,他仍然記憶深刻,進入太古遺址的一千位來自各族的生靈,最終生還的隻有不到百位!


    “唉!事已至此,言語已無裨益!不過,我希望安德拉長老能自省身份,身為塔拉斯帝國核心成員,偷襲小輩這種下作的勾當,實在有損我帝國聲譽!”艾莉亞想到了在最後踏入空間通道的那一瞬間聽到的瑟拉菲娜的悲痛聲音,不禁歎了口氣,她能猜的出來當時發生了什麽,瑟拉菲娜的子嗣替雷納克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她總不能真的把為塔拉斯皇室效力數千年的安德拉交給對方。畢竟,從安德拉角度看,他確實也沒有做錯什麽,對方實實在在是為了自己考慮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原諒安德拉的所作所為,她跟安德拉已經有了隔閡,而這道隔閡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


    “是!公主殿下。”安德拉歎了口氣,略顯失落。他知道艾莉亞無法原諒他的行為,心中不免有些難過,艾莉亞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真的把她當做自己親人看待。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若能重來,他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扼殺雷納克。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自己的大意未能徹底除掉對方。


    ...


    “艾倫,你說雷納克他還活著嗎?”蘭斯和艾倫並沒有離開競技場太遠,二人站在距離競技場約有數十裏的一座小山丘上,蘭斯遠遠望著已經被夷為平地的競技場有些擔心地詢問道。即便擱著如此之遠的距離,但是大戰的波動還是會時不時波及到這裏,他們都因此受了些許輕傷,不過好在距離夠遠,即便是被波及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我...我不知道...”艾倫現在心情十分複雜,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接受雷納克不是人類的身份,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一頭龍。他所在的帝國和家族,屠殺過太多的龍族,就連他本人都沐浴過龍血。如果說當今勢力中有哪個勢力是與龍族結怨比較深的話,那麽阿斯塔洛帝國必居其首,甚至說是與龍族有血海深仇也不為過。可笑的是,他竟然會跟一頭龍走到了一起,還成為了朋友。


    “你在意他是龍族,對嗎?”蘭斯注視著艾倫,看透了他內心的掙紮。阿斯塔洛帝國對龍族的殘忍屠殺家喻戶曉。


    “你呢?你不在乎嗎?”艾倫深深地吸了口氣,反問道。他現在真的很糾結、很矛盾,雖然和雷納克相識的時間並不久,甚至說連最初的結識的時候都還幹了一架,而且自己還敗了。但是,他真的服氣,心服口服的那種。雷納克雖然冷漠但並非冷血無情,他仍然記得對方在餐廳時出手救下一位平民的那一幕,雖然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想不明白雷納克是出於何種目的,但至少能看得出來他不是祖父口中那種肆意殺戮、喜歡屠城的惡龍。在初次相遇的那場戰鬥中,雷納克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明明擁有碾壓自己的實力,但是他還是壓製了境界選擇與自己公平的一戰。


    “我?他從未嫌棄過我的弱小,我又何必在意他的身份或種族呢?”蘭斯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盡管他常表現得漫不經心,但實際上他比大多數人更加豁達與清醒。在他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龍族,隻要是朋友,他就會站在朋友的那一邊。他並不關心對方是人還是龍,人類之中同樣有渣滓,龍族中也並非盡是惡龍。


    “我不如你,我做不到。”艾倫最終仍未跨出那一步,他苦澀一笑。自幼被灌輸的觀念是等待擁有足夠實力後為帝國屠殺那些被定義為惡龍的存在,這種信念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裏。


    “心之所向,皆可追隨。”雷納克的聲音突然響起在二人身後,平和而又堅定。瑟拉菲娜此刻需要獨處,他心知無法給予安慰,便默默離開競技場,打算尋找下蘭斯和艾倫。偶然間,他無意中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他感到驚訝於在自己龍族身份曝光後,蘭斯居然還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至於艾倫,他也理解對方的選擇,或許代表了大多數人類的共識。


    “雷納克?你居然安然無恙的逃出來了?真是太了不起了!那三位係院長呢?”蘭斯轉過身,震驚且滿懷喜悅地注視著雷納克。


    “被我殺了。”雷納克平淡地迴答道,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


    “什麽?三位聖級強者都被你殺了嗎?”蘭斯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說道。他無法想象,那可是聖級強者啊,而且還是三位!他來帝國聯合學院之前,老祖宗就對學院中的幾位聖級強者推崇至極,並坦言即便是他都不是其中任何一位的對手。


    “嗯。以後有機會再跟你細說吧。我來這裏,是來跟你們道別的。還是那句話,我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雷納克看了眼蘭斯,最後又將目光停留在了艾倫身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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