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楚轉身,正看見譚林站在甬道盡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


    保鏢像一圈鐵桶,緊密地箍在他的周圍,將甬道堵了個密不透風。


    「你是對付不了我的,不如趕緊投胎吧。」譚林對譚誌遠說。他做了一個手勢,身後的保鏢立刻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二人。


    「逆子!」譚誌遠咬牙切齒地說,擋在了譚楚身前,「害你老爹一個人還不夠,還要害你孫子!」


    「怎麽能說是害呢?我這是對他的重視和培養。」譚林笑著說,「爸,你也是。當初讓你加入我們,你好好聽我話不就得了?還用得著現在這麽麻煩?」


    譚誌遠還想說什麽,譚楚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


    與此同時,譚誌遠聽見譚楚大喊一聲:「蹲下!」


    他反應十分迅速,立即將身體縮成一團。頓時感到一枚子彈擦著自己的頭髮飛了出去。就在那一刻,譚林的胸前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洞口。


    譚林臉上還帶著驚詫,身體便向後倒去。周圍的保鏢頓時慌成一團。


    慌亂之中,譚楚不顧槍口還冒著煙,一把拽過譚誌遠的胳膊,在甬道之中飛奔起來。


    譚楚並不清楚路線,隻顧著悶頭狂奔,突然感覺手中一重,譚誌遠大聲地「哎呦」了一聲,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譚楚迅速轉身,在譚誌遠身邊蹲下,同時警惕地四下張望,看有沒有譚林的人追上來。


    畢竟譚林雖然中了彈,但隻要把子彈從胸口裏取出來,他的傷口會很快恢復。追過來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譚誌遠扶著膝蓋,半站了起來。


    他用手指了指甬道左邊的一條胡同:「往那邊走,我跟在你身後。」


    譚楚點點頭,按照譚誌遠指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譚誌遠的腳步聲一直伴隨著他,但譚楚卻莫名覺得這聲音似乎沉重了不少。


    到了胡同盡頭,繞過幾塊塌陷的大石後,譚楚抬眼一看,卻愣住了。


    他們來到了一個十分寬闊的平台,應該是集會廣場之類的地方。一般這種地方,位置都在村子的中心,視野開闊,沒有絲毫能夠隱蔽的場所。


    這對於譚楚他們躲避譚林的需求來說,實在不算有利。


    「我們不會走錯……」譚楚轉頭,正想向譚誌遠確認,卻驚駭地退了一步。


    「譚誌遠」站在譚楚身後,帶著笑容看著他。


    雖然衣著和之前一模一樣,但「譚誌遠」個頭卻高了很多,而那張在月光之下格外清晰的臉,雖然相似,卻並不屬於譚誌遠。


    「譚林……」譚楚緩緩後退,「究竟是什麽時候……」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於此同時,譚楚覺得自己的腹部傳來強烈的痛感。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外套已經被染成了紅色。胸口下方,一個巨大的傷口在汩汩地流出殷紅的血液。


    譚楚抬眼,譚林麵帶微笑,舉著槍對著他。他看到麵前的人手指微微一動,又是一聲巨響。


    子彈帶來的貫穿力量讓譚楚跌到在地,胸前又多出一個洞口。譚楚隻覺得喉嚨裏一陣腥甜,忍不出噗的一口噴出血來。


    「真是可惜。」譚林緩緩走到譚楚身邊。他半掩住眼睛,一臉憐愛的表情俯視著譚楚。


    「我最厭惡這種血腥的場麵,卻因為譚誌遠,不得不被迫麵對。」他蹲下身,拿著槍托,輕輕拍了拍譚楚的臉頰,「乖兒子,你可要對得起我的付出啊,等等,怎麽迴事!……」


    譚林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譚楚痛的幾乎渾身麻木,壓根聽不清譚林在嗶嗶什麽鬼話,腦子裏隻想著「不會吧我真的要交待在這裏了嗎」「死後要如何逃出這個產業園」「爺爺他在那裏」「公司裏有誰能給我燒點紙」。


    然而意外的是,譚楚並沒有感到生命在流逝。他有那麽一瞬間,視線變得模糊,卻又在不久之後漸漸清晰起來。傷口的疼痛似乎也在減輕。


    該不會是腎上腺素起作用了吧。譚楚想著,用手扶了一下地麵,竟然撐著自己的身體半坐了起來,正好對上譚林驚駭不已的表情。


    譚楚順著譚林震驚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身體,也是一驚,然後迅速將外套脫下。


    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竟然在緩緩癒合。


    鮮血早已止住,血肉一點點地填充洞口,皮膚也在努力地擴張。


    他感到自己下丹田之處湧起一股股舒適涼意,正在修復著破損的身軀。


    在這一刻,譚楚的腦子一個激靈。


    他突然想起在雲靈山時,霍贇受傷後的場景。他那致命的槍傷也是像這樣,迅速地恢復了。


    譚楚同時想起來的,還有在冀星時,霍贇對他說的那句話。


    「這是能救你命的東西。」霍贇說。


    譚楚的腦海中迴放起自己吞下仙丹時,那股熟悉的涼意,以及女孩看向霍贇和自己複雜的眼神。


    該不會那個仙丹其實是維持霍贇不死之身的秘密,霍贇把它取出來給我了吧。譚楚想著,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齒。


    那霍贇他……他會怎麽樣。


    譚林舉著槍,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看著譚楚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他的表情僵硬了許久,然後突然間諷刺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兒子,可真是不容小覷。」譚林笑著說,用手扶住了額頭,「沒想到我們費盡心機想找到的東西,能在人體裏,讓陰陽融合、百毒不侵的丹藥,竟然有一顆在你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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