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逃了,也是個通緝犯。你又要用什麽身份在陽間重新出道?陰間的鬼差知道你在陽間殺人,又怎麽可能不追查你?」


    「到那時候,你還有什麽利用價值?酆都娛樂憑什麽培養你?你覺得他們還會管你嗎?」


    譚楚連續不斷的靈魂發問,打了範言一個措手不及。他一言不發,神色愈發嚴肅,嘴唇也越抿越緊。


    錢樂樂拍了拍譚楚的肩膀,遞給了他一個香包。


    「在向銳身旁找到的。」她低聲說。


    譚楚知道這東西。傳統的趕屍人經常用這種香包。


    因為人的靈魂剛剛離體時,是一種十分混沌的狀態,沒有任何意識。趕屍人需要香包中的香味,吸引靈魂跟隨屍體行動。


    而向銳身上的這隻香包,估計就是用來指引章雨佳靈魂的。


    「如果錢樂樂沒有及時出現,章雨佳被向銳殺死了。」譚楚將香包扔到範言腳邊,對他說,「她的靈魂穿著和生前一模一樣的紙紮服,跟著向銳一起從閣樓上走下去,然後被能拍到鬼魂的節目組攝像機拍了下來,再在第二天,隨意找個理由退出錄製……」


    範言瞳孔開始震動,他張了張嘴,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即使在不久以後,章雨佳的屍體在閣樓裏被發現。向銳和章雨佳同進同出,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他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譚楚說。


    「而你呢?範言。」他翹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一直傻乎乎地跟著這兩個人,企圖為向銳收尾。在章雨佳死後,被攝像機拍到從閣樓上獨自走下來。」


    「如果這起謀殺案出了任何問題,所有參與的人都能清清白白。最後倒黴的,隻有你一個傻瓜蛋!」


    範言的手顫抖的幅度愈發劇烈。沒過半晌,他終於忍受不住,一把將手槍丟掉。


    「那我究竟該怎麽辦!」範言苦惱地用手掌捂住眼睛。


    「我生前碌碌無為,被人陷害,懷著怨氣死了,變成殭屍。突然有大娛樂公司的人出來,說可以讓我成為聞名陰陽兩界的大歌手,我就高興地簽約了……」


    「沒想到,沒想到最後還是成了炮灰……」


    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板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響。


    「我的人生,悲劇如斯。」範言雙手捶地,悲傷又動情地說,他的語調破碎,頗有歌劇風範。


    「即使命運眷顧,成為難得一見的殭屍,也註定隻能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倒也不至於把自己說的這麽慘……」譚楚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說。


    「你隻要跟酆都娛樂解約,再加入我的公司不就好了?我來捧你。」


    範言抬起了頭,眼淚汪汪地看著譚楚:「但是他們的解約費真的很高,我實在付不起。」


    「嗨,這算什麽,我幫你付。」譚楚毫不在意地說,「你快起來吧。」


    「真的嗎?」範言將信將疑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譚楚,「像我這樣沒什麽名氣的人……」


    「沒問題,你條件這麽好,肯定給你捧紅。」譚楚篤定地說,又對著一旁的牛建國招了招手,「你先帶範言去休息下,平復一下心情吧。這裏我來解決。」


    範言不安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章雨佳和向銳的身體。


    「沒問題麽?」他忐忑地說,「我不會依然被通緝吧……」


    「完全沒問題。」譚楚大大咧咧地擺手,「讓他倆都活著,不就無事發生了麽。」


    等到範言和牛建國離開,譚楚和錢樂樂交換了一下眼神。


    「上次雲靈山的那個搞事的鬼,交給了霍贇他們,結果屁都沒有問出來。」譚楚說。


    「這次咱倆先不報警,直接問。一定要搞清楚向銳他們究竟要幹什麽!」


    他眯起眼睛,看著譚樂樂:「這活交給你,行不行?」


    錢樂樂眼神一亮,頓時摩拳擦掌:「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就直接朝地板上躺著的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注意別做的太過分了。」譚楚提醒道。


    但他覺得這句提醒大概也是無濟於事。


    大概是剛剛錢樂樂一鏟子打的太狠,向銳的靈魂也隱隱約約地從他身體裏冒了出來。


    隻見錢樂樂一手抓住一隻懵懵懂懂的靈魂,直接塞進兩個人的身體裏。然後掄圓了手臂,絲毫不客氣,直接啪啪啪地給了二人幾個大嘴巴。


    昏迷的兩個人臉上都出現了痛苦的表情。章雨佳率先悠悠轉醒了。


    「頭好痛,臉也好痛……」她一遍嘟囔著,一遍想支撐身體坐起來。幾次失敗後,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凝固的粘土封住了。


    再抬頭,黑暗中從屋頂上懸掛下來的一條條繭形木乃伊映入眼中。章雨佳低頭,又看見自己和木乃伊別無二致的腿腳,臉色一白,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別害怕,沒事了哈。」一旁的錢樂樂出聲安慰道,把章雨佳翻了過來,朝她屁股用力踹了幾腳,將她身上的粘土踹碎了。


    這時候,向銳也醒了過來。他眨了眨眼睛,迷惑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想要站起來。然而他的手腳都被譚楚用布條綁住了,隻能在原地摔一個嘴啃泥。


    「哎呦,這位也醒了啊。」錢樂樂露出和善的笑容,俯身看向向銳。


    「既然醒了,就跟我們說說唄。」她說,「為什麽要殺章雨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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