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用去了。」牛建國目光炯炯,視線一動不動地聚焦在屏幕裏那黑漆漆的場景中。


    「事情已經發生了。」


    「什麽已經發生……」譚楚剛開口問,就被視頻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


    一個身影拖著另一個身影,在視頻中的房間移動。他搖搖晃晃地走著,發出像怒吼一般沉重的唿吸聲,肩膀不停地撞擊著從天花板上懸掛下來的巨大繭子。


    雖然環境十分昏暗,但譚楚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行走的身影,明顯就是天亞娛樂的向銳。


    而被他拖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正是他的同公司同事章雨佳!


    章雨佳應該受了很嚴重的傷。她的腳被向銳扛在肩上,頭部連帶頭髮像是拖把一樣在地麵磨蹭。


    地麵上她身體拖行過的地方,都留下了重重的暗紅色血痕。


    向銳一手拎著一隻工兵鏟,一手拖著章雨佳的腿,徑直將她拖到牆邊的位置,然後將章雨佳的腿用力一扔。


    隨著「砰」的落地聲,向銳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暗自咒罵了一聲,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十字,對著不省人事的章雨佳搖了搖手,似乎在乞求她的原諒。


    隨即,他從牆角拎出來了一隻鐵桶,又找出一大罐水倒在鐵桶裏,開始用力攪拌。


    過了幾分鍾後,他喘著氣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便用手從桶裏掏出一大塊粘土,抹在了章雨佳腳上。然後又挖出一塊抹上腳踝,試圖將她的身體全部用粘土蓋住。


    「這是在幹什麽?」牛建國疑惑道,「做木乃伊?但這女孩還沒死啊……」


    譚楚沉默不語。雖然章雨佳現在應該還活著,但估計也快不行了。


    她的靈魂就站在自己的身體旁,雖然還十分模糊,但已經大致能看得見輪廓。


    隨著她後腦勺血液的流逝,章雨佳的靈魂漸漸變得清晰。當她的靈魂可以清清楚楚被譚楚看到的時候,也就是她完全離開陽間的那一刻。


    就在這時,譚楚看清楚了章雨佳身上穿的衣服,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的衣服和她生前穿的一模一樣!


    「我明白了。」譚楚喃喃道。


    他知道章雨佳為什麽會穿紙紮的衣服了。


    人的靈魂會保持生前最平常的狀態。他們死後穿著的服裝,也不一定是死前穿上的那一套。


    但要是死前就穿上紙紮呢?


    「原來章雨佳在第一期就該死了,但是錢樂樂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譚楚低聲自言自語道,「究竟是誰,要用這麽複雜的方式……」


    他默默攥緊了自己的陽間手機。


    章雨佳的靈魂目前並不是十分清晰,如果現在報警,她可能還有救。


    但是……


    就在這時,錢樂樂像是有遠程讀心術一樣,立刻發來了信息。


    【錢樂樂:不要報警!】


    【錢樂樂:我來處理!】


    此時此刻,牛建國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飛速打字。碰到譚楚的目光,他抬頭笑了笑。


    「讓住在宅子裏的我家那位親戚,給這個小姑娘拿點傷藥過去。」他說。


    「別了吧。」譚楚也顧不得想牛建國是哪門子親戚住在宅子裏,急忙阻止道,「還不知道兇器還在不在向銳手裏,怪危險的……」


    就在此時,屏幕裏傳來一陣「嘶啦嘶啦」的聲音,向銳又改變了行動方式。


    他已經將章雨佳的半身全都抹上了粘土。在他繼續抹腹部的時候,章雨佳腳上的粘土已經快幹涸凝固了。向銳眉頭一皺,又從牆角掏出一卷布,將布撕成細長的條狀,一圈圈將章雨佳的腿腳纏住。


    看向銳裹住章雨佳腿部的造型,簡直就跟掛在天花板上的繭子一模一樣。


    「這些所謂的『繭子』,該不會都是……」譚楚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看向牛建國。牛建國也是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地看著向銳的動作。


    向銳將章雨佳的腿部纏好,又繼續往她上身抹泥。就在他抹到章雨佳脖頸,幾乎要用粘土蓋住她的口鼻的時候。譚楚看到鏡頭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他知道,錢樂樂開始行動了。


    一條長腿突然出現在屏幕前,一腳將毫無防備的向銳踹翻過去。


    「你幹嘛呢!」錢樂樂清脆的聲音從手機播放器裏傳了出來,「殺人啊?」


    向銳站起身,陰測測地看著錢樂樂,用手背抹了抹被錢樂樂踹出的鼻血。他一句話也不說,突然拎起來身後還沾著血的工兵鏟,直接就往錢樂樂的腦袋上敲。


    錢樂樂絲毫沒有閃躲,生生地挨了向銳一下子,卻還依然屹立不倒。向銳大概是見到錢樂樂作為陰間人驚人的迴覆能力,陰暗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恐慌的神色。


    他迅速揚起鏟子,正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時,錢樂樂一個伸手就抓住了鏟柄,用力一抽,伸腿一踹,竟將鏟子從向銳手中奪走。


    隨即,她趁著向銳來不及反應之時,揚起鏟子就是一下,直接將向銳給打暈了。


    錢樂樂望著地上躺平的兩個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隨即,她拿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手邊的急救箱,取出紗布,將章雨佳流血的腦袋簡單地包了起來。


    章雨佳的靈魂更加模糊,似乎小命是暫時保住了。正當錢樂樂拉住章雨佳鬼影的手,打算把她塞迴身體裏時,她身後突然想起「喀嗒」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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