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遙想,小女神還挺厲害。


    轉進操場的最後一道鐵門。


    一班幾張眼熟的麵孔在眼前,他們掛著紅袖章,帶著紙和筆,公正無私的記錄各班集合情況。


    下一秒督班的陳正泛笑出了八顆牙:「遙遙!」


    聞遙不想理這個憨憨。


    段思遠眼眸一垂,和聞遙跑過陳正泛。


    陳正泛沒把聞遙的不搭理當迴事。三班總向男生比較多的一班借幾男生,湊一場小小的籃球賽,有的時候,場外練習的時候會遇見聞遙,能和她一塊玩。


    所以陳正泛知道,聞遙天生誰都不愛搭理。


    段思遠跑在聞遙身側後半個身位,看著眼前女生的背影,髮辮有點晃動,是她早晨一點一點為她梳的。


    段思遠垂眼,她想。


    ——這人…怎麽…這麽招人喜歡?


    這不太愉快。


    可占有欲是種骯髒的東西。


    她知道。


    而無名無分的占有欲更是。


    所以,段思遠隻想一下,就丟掉。


    她從小到大,想要什麽都要不到,想留什麽的都留不住,運氣不好,命裏帶衰。


    所以…


    段思遠克製自己的貪慾和夢想,隻要她不想要、不挽留,就什麽也不會再失去了。


    是聞遙走近她的。


    不是段思遠主動要的。


    段思遠預感性悲哀,安慰自己。


    主席台上的廣播已經開始催促。


    身邊聞遙一口氣跑到了自己班級隊伍裏,她跑起來帶著笑,和路過的朋友眼神交匯在一笑,進入隊伍,和前邊同學看齊。而段思遠停在她們分開的地方,站在隊伍最前段,看著聞遙穿著深藍色的校服和周遭人融洽和諧。


    嚴佳佳:「怎麽才來?」


    聞遙說了什麽段思遠沒看清。


    她被班主任催了催,才迴到隊伍裏。


    所以說,段思遠生來孤僻。


    可她喜歡的人愛熱鬧。


    於是段思遠把小小的孤僻藏起來,和善溫柔,把麵具披了好久好久,最後變成了自己都摘不掉的模樣,融入人群。


    秦葉排在她前麵,看見段思遠歸隊,她往後退了退,湊上去講話。


    「你今天怎麽被人擠掉了?」


    「我都沒發現,我往後一看你就沒了。」


    「你下次跟緊我。」


    她們高一一個班,秦葉驚喜的發現段思遠高二跟她依舊一個班,覺得這是學霸和她的緣分,擋都擋不住。


    段思遠淡淡「嗯」了聲。


    還是壓不住心思,轉頭看到二班隊伍後半段的聞遙和另外的女生在聊天,她們不知道在說什麽,邊說邊笑,笑起來眉眼都在發光。


    二班女生多,男生少。


    所以哪怕聞遙個子不算多高,也能排到隊伍後半段去,和別的班的男生隊伍相鄰。


    有小男生偷看聞遙。


    段思遠知道。


    她控製不住的時候,也會看聞遙。


    她控製不住的時候,還會想聞遙。


    聞遙和人聊天時目光專注,就是真的給人一種滿心眼裏隻有一個人的錯覺,尤其是笑起來,微微彎起的眼瞳反而更亮,倒影更清晰。


    段思遠見到過那樣的自己,在別人的眼裏閃閃發光的自己。


    她眼睫垂斂,聽著秦葉叨叨,抬眼的目光卻疲倦,疲倦到眼皮有很深的褶皺,秦葉偶一迴首都心疼。


    秦葉:「思遠,你怎麽了?」


    段思遠抬著眼,撐圓了瞳孔:「嗯?沒怎麽啊。」


    她淡然文靜,豎起層層圍牆,內心密不透風。


    秦葉信了,點了點頭:「哦。」


    聞遙視線偶爾瞟過段思遠,小女神低馬尾,背影也文靜,然後繼續聽身邊的人討論籃球比賽的賽況。


    聞遙說:「這麽刺激?!」


    對方肯定:「對,超刺激!」


    聞遙光聽敘述,心都跟著飛了,眼裏憧憬,唇角更彎了。


    於是,段思遠不再迴頭看聞遙。


    第12章 祖宗


    地理課的時候,聞遙身邊的座位被占了。


    聞遙不在班上。


    段思遠手裏揣著書,說不上滿懷期待進班的時候,眸光稍作停留,駐在聞遙身邊的那個位置上,心底轉瞬而過的不是多難過,而是那麽一點點果然如此。


    期待被抽離很多,所以心願驟然失落,倒比意料中好受很多。


    段思遠屈起的手指在書頁上緊了一下,指尖發白,地理課本卻連印痕都沒有留下。


    段思遠沒想笑,可能因為總笑的緣故,唇角翹著,抱著書端著後排的塑料板凳,坐在了一開始的那個位置,抱著書靠著牆,眼眸空落,不知道該看哪裏。


    聞遙位置邊上坐的是陳斯鳴。


    板寸頭、黑眉窄眼,膚色偏黑,是…經常和聞遙在籃球場上打球的男生,段思遠打聽過。


    籃球場上男生肆意。


    段思遠淡色的眼眸分明漠然,卻有光交會,於是神情被拿捏的溫柔淡然,她問身邊的女同學:「這是?」


    身邊的女同學訝異段思遠會問這個問題,熱情迴答了:「陳斯鳴啊,體育特長生,籃球打得賊棒!」


    段思遠問完後就熄了話題,不經意對上對方興致勃勃、似乎覺得她對陳斯鳴一見鍾情的眼神也不可置否。


    女同學確實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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