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好嗎?」一道微啞的聲音響起。


    溫塵對上幽邃的眼眸,他心裏一突,連忙解釋說:


    「當時我不是故意離開你,害你受傷,而是……」


    「我知道。」賀霖說。


    他的眼眸情感篤定,滿腔信任與交託。


    從溫塵努力迴應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願。


    溫塵不禁愣了一下,恍然覺得再解釋隻是多餘。


    他對上賀霖的目光,心裏忽然湧現一股衝動。


    在他們對麵,謝亦寒正坐在引擎蓋上,一瞬不瞬地看過來,表情第二次顯露出驚訝。


    溫塵無視了那道視線,而是俯下身輕輕擁抱賀霖。


    「謝謝。」他有些感激地笑,為這個不必要的誤會。


    此時,謝亦寒臉色精彩紛呈。


    即使如此,他也顧著體麵沒有上前阻攔。


    賀霖半垂著眼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對溫塵保證道:


    「我會讓你重新迴到我身邊。」


    他現在充分深信一點,這條路上不需要強取豪奪,溫塵一直在終點等著自己。


    溫塵身體微微僵住,但是很快放鬆下來。


    擁抱一觸即分,完全沒有多餘動作。


    「……」


    片刻後。


    耿進那邊發現了新情況,賀霖抽身過去查看。


    溫塵拾到了一張殘缺的路線圖,他撫平了褶皺、拂去上麵的沙子,發現上麵有幾道紅線勾出來的地方。


    這時候,謝亦寒調走一名傭兵,來到了他麵前。


    謝亦寒打量著他,欲言又止。


    溫塵好像剛剛發覺,疑惑地從地圖抬起頭。


    「你有自己的意識?」謝亦寒上下看了看他,眼神古怪。


    「嗯。」溫塵語氣平淡。


    他有明確的自我定位,而且還不站在謝亦寒這邊。


    「我不信。」謝亦寒環抱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隻想告訴你一句話,你隨時可以來到我身邊。」


    「我不怕告訴你,中心基地想要賀霖性命的人很多,看在你們有交情的份上,我不會太為難他。」


    「我們會想辦法解決。」溫塵臉色微冷,頓了頓說道:


    「異能不會任你驅使,遲早有一天也會離開。」


    他唯一的希望,是謝亦寒自覺放棄異能。


    謝亦寒見他神色認真,也不由得正了正臉色,開始切實地考慮目前的關係和情勢。


    他想起了不久前見到的一幕,隱隱間覺察到什麽。


    謝亦寒視線在他和遠處的賀霖,反覆來迴地流連,臉色有些遲疑不定。


    「你們……」他咬著這兩個字,忽然嘲弄地笑了笑。


    溫塵知道他猜到了,也不急於否認。


    謝亦寒放下手臂,轉過身說道:


    「如果你能跟他重新融合,我就相信『異能』真正選擇的是他。」


    然後,他的背影就在溫塵視野裏遠去。


    後麵謝亦寒再也沒來找他,兩方人馬半日下來的磨合,逐漸也有了幾分默契和諧,夜晚時也先後停下車輛休整。


    夜色濃稠,晚風微涼。


    篝火的熱度在擴散,溫塵和賀霖正坐在一起,說話之間不自覺身體靠近,焰火的光映在他們的笑臉上。


    不知何時,溫塵瞥見謝亦寒坐到了對麵。


    對方拿著串羊肉在烤,神態自然而然,絲毫沒有唐突的自知之明。


    過了一會兒,羊肉表皮滋滋冒油花,香味頓時飄散開了。


    謝亦寒翻了個麵,不乏感慨地說:


    「沙漠之中,新鮮的肉類不好找……接下來還有好幾天,才能走出這裏。」


    「今天多謝你幫忙解圍。」賀霖語氣平和,顯得格外從容。


    這算是接受了同行的事情。


    「謝什麽,都是自己人。」謝亦寒笑了笑,說。


    這句話,賀霖沒有應聲。


    他將手裏僅有的幹糧,遞給了溫塵。


    溫塵沒有推拒,自然地接過。


    好像這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謝亦寒詫異地看著,自己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不止是賀霖反常的舉止,更因為溫塵吃得津津有味。


    一個異能吃糧有什麽用?


    不就是張餅,有那麽好吃嗎?


    他幾乎橫在兩人之間,眼睜睜看著這個畫麵。


    賀霖看向溫塵的眼神,與看其他人都不一樣,透著灼熱的光芒,莫名有種含情脈脈的味道。


    溫塵腮幫子鼓鼓的,細嚼慢咽。


    「……」


    誰都沒去注意「第三者」。


    謝亦寒逐漸覺得如坐針氈,手裏的羊肉也不香了。


    他突然想起來耿進,自己來的時候就走了,現在想想應該是識趣地躲遠了。


    「時間不早了。」溫塵從地上站起來,說。


    賀霖下意識俯下身,撣去他衣擺的草灰。


    「困了?我們迴去吧。」賀霖輕聲說。


    「嗯。」


    二人跟謝亦寒打了聲招唿,然後就並肩走向了一頂帳篷。


    謝亦寒在原地坐了會兒,發現羊肉都糊了。


    此時,耿進從外麵放風迴來,自言自語地說道:


    「有人在身邊知冷知熱,日子比誰都好啊。」


    賀霖有老婆噓寒問暖,這裏哪一個也有?


    謝亦寒心上紮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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