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塵看著他,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勸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現在不怕任何人。」唐鴻卓忽然陰森笑起來,火堆熄滅了最後一點光。


    「……」


    不久後,溫塵趁著夜色獨自迴去。


    他剛剛走迴來,就看到賀霖從帳篷出來,似乎是準備去找人。


    「你去了哪裏?」賀霖語氣擔憂地問。


    自他醒來之後,車裏、帳篷都沒有溫塵的影子,沒有人看到他去了哪裏。


    溫塵雖然覺得迴來了,但是總覺得有道視線黏在身上。


    黑暗中,樹冠被風吹動沙沙作響。


    他收斂了心神,說:「沒去哪兒,就在前麵的林子裏。」


    聞言,賀霖微不可見地皺起眉。


    「你身上……」他看到了溫塵身上沾到的葉片,正伸出手準備幫忙拂去。


    溫塵卻後退了半步,循著他的目光將葉片拍飛。


    「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神色有幾分懊惱,若無其事地說道。


    半空中的手臂僵住,然後沉默地收迴去。


    賀霖心裏感到些許異樣。


    溫塵對他有些冷淡,這個念頭幾乎占據他的心。


    隻是,這一夜無事發生,他們各懷心事地睡下了。


    次日天亮,隊伍再次整裝出發。


    行進一路都很順利,沒有遇到其他異變生物,倒是黑蛇庫珀時不時地發狂顯得格外礙眼。


    但是沒有舞到賀霖麵前,他就無心去計較。


    再往前幾公裏,就是前往第四區必經之路,那裏的怪物威脅級別更高,他們需要再小心謹慎。


    當夜,他們在一處山腳下露宿。


    晚飯的時候,溫塵卻沒有動筷,而是動作有些著急,起身對賀霖說道:


    「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賀霖握著筷子的手頓住,喉結上下滾了滾。


    然而未等他詢問,溫塵卻已經走出了帳篷。


    他沒有留在帳篷裏,而是悄然跟了上去。


    黑漆漆的溪邊,從這裏能看到四區影影綽綽的區域,離他們很近的位置,有一些高大古怪的石像。


    如排陣般列開,等待著入侵者上門。


    空曠的地麵,溪邊堆著許多碎石子,溫塵就一直站在那兒,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會是誰?


    賀霖身影掩藏在草叢間,唿吸幾乎凝滯了。


    過了一會兒,除了潺潺的聲之外,空氣裏響起了細微的響動,如堅硬的鱗片在地上刮過。


    黑蛇庫珀,為什麽來見它?


    溫塵拿出摘好的果子,皮薄汁多,紅色色澤鮮艷欲滴。


    原本齜牙咧嘴的庫珀突然平和,在空氣裏吐著紅信子,流著哈喇子來到他身邊。


    溫塵手裏丟出一顆,庫珀張大嘴囫圇吞下。


    見狀,他又丟出幾顆都被吃掉了。


    中間連他伸出手去摸頭,庫珀都全然不在意。


    這種水果叫寶特,是黑蛇最喜歡的食物,通常來說在進食的時候它會安靜下來。


    不過寶特果生長條件嚴苛,一般隻會存於附近的地帶。


    因為他們的隊伍經過,溫塵意外發現的「好東西」,而且這兩天通過餵食,他和庫珀已經打好了關係。


    不久後,庫珀不會再發狂影響其他人。


    至於是否還受異能控製,這要看唐鴻卓自己本事了。


    溫塵心中這般想著,忽然感覺有另一道視線,落在他的後背上,熟悉又有些……


    「你來找我,賀霖知道嗎?」


    唐鴻卓從帳篷裏出來,眼下發青,對他笑道。


    說著,他餘光還暗中瞥草叢一眼。


    溫塵有些詫異,卻沒有搭理他。


    唐鴻卓最近不太正常。


    他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蛇頭,正準備打道迴府,忽然聽到高空傳來一陣巨響。


    石像矗立在亂石之上,臉長麵闊,戴著黑色麵具,手持一把鐮刀,在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


    「發生了什麽?」溫塵腳下震動,他極力穩住身形。


    唐鴻卓差點摔倒在地,他表情怪異,卻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麵前的庫珀受到聲音刺激,頓時扭過頭擺動著尾巴,一溜煙兒就消失在叢林裏。


    然而,這些石像仍然不停止動作。


    隨著他們活動手腳,亂石飛濺,高大的樹被攔腰折斷,所在之處沒有一寸完好的土地。


    有人啟動了四區的防禦係統。


    這是眾人同一時刻的想法,帳篷裏的隊員已經察覺到危險,隻是又是裝備又是車輛,避險時顯得格外倉促。


    在一陣地動山搖中,莊嚴又詭異的石像朝紮營的地方走去。


    溫塵心裏暗道不好,想到賀霖現在可能遇到危險,他轉身朝著來路迴去。


    但是半路迎麵撞上了一人。


    「唐……」他終於忍不住,想要罵人,然而餘光裏看到唐鴻卓狼狽地滾到地上。


    唐鴻卓突然朝他笑了一下,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嘲諷。


    麵前的人扶著他的肩膀掌心傳來炙熱,難以克製地收緊力道,一聲低聲呢喃自頭頂傳來:


    「你也不相信我?」


    溫塵不禁感到愕然,抬頭對上了賀霖的眼睛。


    全然陌生、情愫翻湧的眼神。


    下一瞬,石像手持的鐮刀自空中落下,凜冽的風猛地灌入他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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