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很少反對李南承,也基本不和他吵架,都沒怎麽大聲嚷嚷過,但是今天卻怒氣沖沖地教訓他。


    而伶牙俐齒的李南承,這次也難得沒還口,隻是靜靜地聽著,直到陳桑的聲音歸於沉靜。


    「陳桑,我給你個機會——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現在就全部說清楚,錯過今天,以後也別他媽說了!」


    李南承右手握著個酒瓶,側臉貼在桌麵上,就那樣看著陳桑等他開口。


    大概從李南承明白自己對沈予臻的心意後,便也看穿了陳桑對自己的與眾不同。


    如果擱在平時,他一定不會戳破這層窗戶紙。


    隻是今晚,他醉了,他好疼。


    李南承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戲謔表情望著陳桑,明明是醉酒的玩笑和逼迫,卻難得鄭重地喊了他全名。


    陳桑隻是保持著本來的姿勢,同已經分不清虛實的李南承相視對峙著,沉默不語。


    醉酒的李南承根本從陳桑的眼神裏分辨不出任何情緒,他隻知道陳桑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稍頓片刻,李南承見陳桑並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笑著直起身,目光也隨之離開。


    李南承本以為這個曖昧的夜晚會發生些什麽,但其實並沒有。


    或許他不該拉一個真心實意心疼自己的人,共同墜入痛苦的深淵。


    然而,陳桑卻突然傾身貼近他,停在毫釐之間許久,最後也不過是克製地吻在他嘴角而已。


    那個吻,承載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期盼,幾分十年的苦澀。


    而一個吻的威力,也已經巨大到讓李南承第二天醒來時,有良久的錯愕。


    淩晨晚些時候,陳桑把李南承安頓迴家,一大早就去了警局。


    屋裏沒人,李南承迴憶著在酒吧零碎的片段,想了想還是撥通了陳桑的電話。


    「睡得還好嗎?」


    陳桑的聲音有些疲憊,他大概是一夜沒休息,光照顧李南承了。


    而李南承也是直腦筋,沒有迴答陳桑的客套話,反而直接道:「我昨晚喝多了……要是說錯什麽話,你別介意。」


    隻是陳桑卻被昨夜的一個吻所激勵,出乎意料地主動了一番:「阿承,做我男朋友吧。」


    他們名正言順在一起的日子,大概是陳桑最想要停留的時光。


    他對李南承處處遷就,甚至願意讓李南承無論在任何事上都占據主導權。


    「誒陳桑……!」


    李南承話出口前還在擔心陳桑暴力壓製,雖然自己保持著健身的習慣,但哪裏比得過以體能為基礎的警察叔叔呢。


    沒想到陳桑直接翻了個身,一臉不在意道:「好,聽你的。」


    可即便陳桑都為愛獻身到如此地步,卻還是敵不過沈予臻在李南承心中的地位,臨門一腳之時,他還是被放棄的那個。


    隻要沈予臻出現,哪怕隻是一個不確定的背影,李南承都可以義無反顧拋棄自己。


    那天衝散他們的不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李南承那顆永遠偏向沈予臻的心。


    陳桑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承載著熾熱的期盼和雀躍,從不輕易落淚的一米九高的大男人,浸濕了自己的眼眶。


    第二天一早,家門再次被打開,兩個本就愁容滿麵的男人,聞到室內散發出的濃厚酒味,不由又皺了皺眉。


    李南承心裏正狐疑,領著身後的小傢夥往裏屋走,便見微弱的燈光下,兩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趴在餐桌上,旁邊是喝光的酒瓶。


    「陳隊?」


    李南承下了夜班迴家見空無一人,心中一陣空落落,以為沈予臻又趁著自己不在偷偷跑掉了。


    他順著牆壁癱坐下來,反省著自己到底又哪裏做錯了,還值得他沈予臻撒謊騙自己到家了給自己吃一顆第二天就能被拆穿的定心丸。


    隻是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


    他下意識以為是沈予臻,立刻就按了接通,可誰知來電竟然是祈年。


    大概是簡單說了下案件的事情,然後就提到明明迴了京安卻失蹤的陳桑,語氣裏不免著急。


    一晚上丟了兩個大男人,李南承本就一夜沒睡更是疲憊,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鼻樑,突然想到了什麽。


    果不其然。


    這兩個人居然真的在這裏偶遇了,還喝了個大醉!


    第26章


    整間屋子都飄著醉酒的餘味, 李南承望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兩個傢夥,又生氣又無奈。


    沈予臻和陳桑認識這麽多年了,即便中間有自己這個調和人,他們頂多也算得上是個點頭的泛泛之交。


    到底什麽時候親近到可以在家對飲, 喝個爛醉如泥的關係了!


    李南承的眸子暗了暗, 生怕吵醒了他們一般, 憋著一絲怒火低聲對祈年道:「搭把手。」


    陳桑畢竟是警校出身的在職刑警,身量大些, 而偏偏沈予臻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醫生架起來也並不輕鬆——李南承難免不跑偏,望著眼前人遐想著其白襯衣之下的精瘦肌肉。


    「咳咳。」


    李南承聞聲抬眼,又迴望了安靜地躺在主臥床上的沈予臻,起身將小傢夥推了出去。


    「這兩個祖宗可真會給我找麻煩。」


    李南承撇撇嘴,一臉不耐煩。


    但祁年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便笑嘻嘻道:「四哥, 要不我就留客房照顧陳隊吧,你一個人怎麽顧得上兩個醉酒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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