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臻順手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李南承的頭上,語氣輕柔。


    「走吧,先迴去。」


    李南承點點頭,在外套和沈予臻臂彎的縫隙裏,他看著警官們在手忙腳亂地打算抬走梁泊帆的屍體。


    在蒙上白布的那一剎那,他突然覺得梁泊帆額頭的傷口有些奇怪。


    隻是還來不及細想,沈予臻恰巧抬手,又將有些滑落的外套攏了攏,不小心擋住了李南承的視線。


    「小心著涼。」


    李南承再錯開眼神看過去時,梁泊帆的屍體已經被塑料套包起來了,他被沈予臻的溫柔蠱惑,一時間想不起方才自己究竟是想到了什麽。


    不過想到射擊的精準技術,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四哥,下雨了,快迴教室裏吧。」


    祈年指揮著其他警察將梁泊帆搬運走,而李南承的思緒還停留在那張平靜的臉上。


    梁泊帆的臉——在大一入學時的教室裏,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梁泊帆。


    當年因為沈予臻被綁架,李南承失魂落魄了許久,直接影響了他後來的高考。


    沈予臻順利保送京安大學醫學院,而李南承卻隻能勉強進入到京安醫科大學,至少還算是接近了他理想的專業。


    這是兩個人自相識以來,第一次被迫分開。


    李南承抱著鬱悶的心情在京安醫科大學的校門口同沈予臻道別,然後轉頭便混入了一眾新生之中。


    沈予臻本來打算陪他一起的,但被李南承拒絕了——他不想總讓沈予臻為自己讓步。


    沈予臻本來就不是喜歡社交的人,若是耽誤了他的新生報到,隻怕在新的環境裏他反而會被排斥。


    隻是李南承顧慮的這些,沈予臻都不在乎罷了。


    李南承跟著新生指引一路領了些材料,還被學長學姐拉著在打卡點拍了照,似乎是想用在學校公眾號的推文裏。


    李南承倒是無所謂,折騰了一通也就接近中午了。


    他沒有特意尋找宿舍樓的位置,因為他並不打算住校。


    李北起買給他們的房子還很新,正好位於京安大學和京安醫科大學的中間,他其實是想和沈予臻繼續住在那裏的,隻是他這個想法還沒主動跟沈予臻提起——他不是很想讓沈予臻覺得自己離不開他,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固執。


    在李南承的設想裏,他們兩個如果有足夠的默契,報導完的當晚就該不約而同出現在那間房裏,然後相視一笑,繼續共築愛巢。


    大概是少年情懷的骨子裏多少有些浪漫基因,無關性別。


    李南承也因此富裕了出很多時間,他幹脆隨便在學校裏逛了逛,誤打誤撞走到了某間活動室。


    李南承剛邁進腳步,便聽見隔壁房間響起了幾聲射擊的槍聲。


    他探了個腦袋過去,隻見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生,身著黑色緊身背心和低腰迷彩牛仔褲,佩戴透明護目鏡,正微偏著頭,雙腳分立側站,雙手伸直端著一把仿真手槍,肌肉線條清晰可見,在幾秒的確認後,向著對麵的靶子精準射出了幾枚子彈。


    結束射擊後,靶子自動移向女生,李南承的位置大概能看清她的成績。


    十發十中靶心。


    真是厲害啊。


    因著對這個女生射擊技術的讚賞,李南承不由吹了聲口哨,那女生聞聲望去,一臉厭惡。


    大概是把李南承當成了什麽流氓小混混。


    女生幹淨利索地卸下了裝備,連正眼都沒瞧李南承一眼,便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隻留給了李南承一個灑脫而高傲的背影。


    李南承自然是沒往心裏去的,畢竟剛才自己的表現確實有點二流子。


    他拿著給新生發的飯卡,在食堂隨便吃了幾口,便直接去教室等著導員來開班級會議了。


    等來等去李南承實在無聊,便靠在角落的位置給沈予臻發信息,陸陸續續地整間教室便被新生填滿了,連他身邊的桌椅也被拉開來坐下。


    為了表示禮貌,李南承收起了手機,視線剛落到同桌身上,便不由笑了。


    「我叫李南承,京安本地人,你呢?」


    他的同桌,正是剛才在射擊房誤會他的女生。


    隻是現在她已經將長發全部放了下來披散在肩,方才淡淡的妝容也已經一點不剩,黑色背心外還套了件不太顯眼的外套。


    「蘇漁。」


    蘇漁有些不耐煩,似乎坐在李南承身邊隻是因為實在無處可坐的無奈之舉。


    「你射擊好厲害,學了很久嗎?」


    李南承不喜歡尷尬而沉默的氣氛,便就著她的自我介紹詢問了下去。


    「這跟你沒什麽關係吧,新同學。」


    李南承倒不覺得自討沒趣,張了張嘴還想跟蘇漁套套近乎,便隻見他們的導師從門口走進來直奔講台,讓報導的一眾新生都暫時安靜下來。


    「大家好,我叫梁泊帆,是我們學院的導員。」


    李南承根本沒在意梁泊帆在講台上滔滔不絕些什麽,隻是他敏銳的觀察力一下就發現了蘇漁的異常。


    按理說,新生出於對陌生環境的小心翼翼,該認認真真聽導員講話才對,像李南承這樣無所謂的人還是少數,而他身旁的蘇漁就更奇怪了。


    ——她在顫抖。


    李南承不知道蘇漁在害怕什麽,應該說,她突如其來的恐懼與李南承在腦海裏對她個性的解讀,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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