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有狼吃死了,所有狼都會衝上去,他起先覺得吃同類不太好,但實在太餓,他也沖。


    久而久之他便習以為常,這是正常的,不吃他就會死。


    就這麽撐到了下個春分日。


    .


    3月20日,春分,萬物伊始,很多部落會祈神。


    包括後來到了現代社會,春分依舊是很多國家一年最重大的節日。


    那天世界樹會獲得很多「信仰」,但同時也有很多髒東西。


    來不及傳輸,按照往年慣例,會把狼直接拎到神域來吃。


    銀狼始知自己為什麽要吃那些東西。


    好啊,就是為了養這棵樹。


    .


    他環顧四周,這裏和他生活的環境截然不同,那些來來往往的人都光鮮亮麗,包括這棵樹。


    聽說今天是這棵樹的生日,所有人都敬它拜它,為它加冕世間一切美好和殊榮。


    它的枝葉繁茂,樹幹壯實,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蓬勃不息的生命力。


    那麽高高在上,那麽目中無人。


    銀狼盯著樹發了會呆,沒注意被經過的神撞上,他們嫌棄地走開,拍拍自己的衣擺,仿佛他是多麽骯髒不堪的事物。


    「看著點。」銀狼聽到他們抱怨著說。


    銀狼惡狠狠地瞪著他們,樹是壞的,人也是壞的。


    那兩位路過的神被他瞪著,覺得被冒犯了,直接隔空施能就摁著他低頭,把臉摁到髒東西裏,「好好吃你的飯。」


    銀狼不肯,趁其不注意掙紮出來就要咬他們。


    神當然不放在眼裏,隻是輕飄飄地將他揮開,「路西法,這種太烈的不聽話的,是不是應該處理掉?」


    銀狼腦子轉得飛快,知道那個叫路西法的男人,就是創造他們的人,能輕易決定他的生死。


    這才是罪魁禍首。


    銀狼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路西法沉默半晌,開口,「它比那些狼有用,能吃更多。」


    兩位神也懶得將這小事放心上,揍了銀狼一頓,大搖大擺地離開,去為世界樹慶生。


    銀狼和路西法還對視著,他審時度勢,知道自己再違抗命令可能真的會被處理掉,於是他退一步,低頭跟著一起吃了起來。


    .


    但是真的很難吃,吃到最後,肚子都開始疼,疼地快死了。


    他覺得不是自己矯情,身邊的狼幾乎都虛弱地倒下,可是那些髒東西還在源源不斷產生。


    他也支撐不住躺在地上嗚咽,眸子濕漉漉,因為不滿發出嘰裏咕嚕的聲音。


    他躺的方向恰好能看到樹,他們和這個樹非親非故,為什麽要為了它吃這些東西,他不服。


    但平日藏著鋒芒的桀驁,卻因抽疼的肚子,悉數都轉化了嗚嗚嗚的委屈咕嚕。


    銀狼還看見路西法揮手,瞬間又製造了一些狼出來,他們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那些吃完。


    腦海裏一些靈感閃過,他想起來了,是這樣的,每年都是這樣過來的,3月20日這天,他都像死了一迴,他永遠害怕這一天。


    待會迴去他們還要打架,隻有打贏的才能繼續活下去。


    不公平,那些新狼才剛來,他們才吃了一點點。


    銀狼到現在才發現以前的比賽機製有多麽不公平。


    他怒瞪著路西法,都怪這個人。


    .


    殘局收拾完畢,路西法準備帶著還活著的狼重迴「地獄」,這邊世界樹的盛宴馬上開始。


    他也要清除一批廢掉了的狼了。


    扭頭卻發現那匹銀狼抬頭直勾勾地盯著世界樹。


    路西法沒催他,給了他一點時間。


    .


    路西法和在場其他神都看不見的是,銀狼盯著的方向,隱隱現出了一個極其透明的模糊「人形」,胸部以上在樹冠中央,下身在樹幹。


    他散發著和世界樹一樣耀眼的光芒,擁有這世間最神聖高潔的皮囊,美麗程度與上帝一般無二。


    那個虛影像初生的嬰兒,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地上唯一注意到了他的生物——一頭漂亮的銀狼。


    它看起來好像很痛苦,虛影想。


    雖還無法理解,但虛影覺得這頭狼似乎在埋怨他,恨他。


    虛影嚐試從枝頭晃下一個果子,晃到了他跟前,眼神示意銀狼吃。


    銀狼卻機警地後退了一步。


    這大壞樹搞什麽名堂,想用這麽顆塞牙都不夠的果子收買他嗎?


    做夢,異想天開。


    等著吧,遲早有一天他要把整棵樹都吃掉,吃掉!


    還有那個可惡的路西法,還有這一個一個衣冠禽獸的稱之為神的傢夥,全都吃掉!


    .


    那顆果子落地,引起了路西法的注意,他走近,凝神注視,終於也看到了那個虛影,有些詫異。


    他又扭頭看了看地上的狼,注意到它身邊的果子。


    世界樹歸根結底隻是一個傳輸器,本身隻是一棵普通的樹,果子也是普通的果子,掉在地上甚至還砸壞了一點點。


    銀狼見他也盯著那果子,忙不迭跑過去把果子吞掉,眼神似乎在說,


    ——一個果子也想搶?


    路西法沒理會它,將它帶迴了「地獄」,但沒讓他參加這次的惡鬥。


    .


    盛宴結束,路西法又迴到了世界樹前。


    沒一會身邊站過來一個人,白金長發順至胯骨還要往下的位置,發尾用一根看起來很普通的發繩隨意紮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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