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一下狠狠的順勢刺進去她足以穿了秋忘川的肩頭,明明已經對他恨之入骨,可她的身體依然下意識的停止了動作,秋忘川的舉動讓她心生另一種驚恐。


    他的手抬起握在她的劍刃上,血順著劍刃滴了一地。他說“我欠你的早晚會還給你,但不是今天。”


    洛聽雪壓抑住心裏的顫抖,猛然抽出長劍,劍刃將他的手掌劃出深可見骨的傷痕“你當我還會相信你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這一劍她直接刺向秋忘川的心口,她現在非要這個人死在這兒不可她要證明自己絕不是能對叛徒心慈手軟的人


    秋忘川沒動,但另一柄長劍挑開了她的劍勢,阿紫憤怒的將秋忘川拽開“你給我走”


    秋忘川聽到阿紫的話,和洛聽雪對視著慢慢的向後退去。他剛剛是太衝動了,如果他死在這裏,那他所做的一切、阿紫做的一切、甚至洛聽雪為了這件事在今天付出的代價,就都沒有意義了


    洛聽雪死死的盯著他們,翻身上馬長劍猛然指向秋忘川“給我殺,一個活口不留”


    這一句話挑斷了秋忘川的神經,洛聽雪要殺琉璃宮的人,是雲芷蘭千裏迢迢給他的支援、也是身邊的阿紫


    得到命令的將士們更加激烈的圍剿過來,洛聽雪也撇下秋忘川和阿紫,轉而殺進那些素衣弟子中瘋狂發泄。


    戰況混亂,不少琉璃宮的人被洛聽雪斬於馬下,但更多的人死在琉璃宮的手裏。殺紅眼的不止洛聽雪,還有阿紫。除了被對方殺死的人、也許還有一個秋忘川,她們之間都卯足了勁兒要至對方於死地,那是來自女子特有的感應。


    密密麻麻的兵戈鐵騎圍繞在周圍,那種死亡的征兆距離的太近了。無數人爭先倒下,在雪地上鋪滿了屍體。秋忘川也不再顧忌這些人是否是他熟悉的將士,他現在隻能選擇保護一個,那就隻能是阿紫和琉璃宮。


    洛聽雪的人數太多,他們慢慢的將琉璃宮圍的越來越小,但也無法讓他們全部潰敗,兩方損失都太多。近戰不行,洛聽雪一聲令下,一隊弓箭手便站在盾牌之後,包圍圈的中間位置。無數箭雨激射而下,數量眾多的箭矢總是能夠造成一些傷害。


    秋忘川本就有了傷,阿紫身上也傷痕無數,遠攻是讓他們難以招架的招數。阿紫一邊抵擋一邊道“衝出去”


    秋忘川被所有琉璃宮的人簇擁著向外,那些人完全聽命於阿紫,他在衝擊的人流中除了不斷殺掉擋在眼前的人別無選擇。阿紫依舊斷後,她力求能留住宮裏更多的人。


    遠遠的看著這片戰場,那一小片淺色在深色的海洋中橫衝直撞,隨後朝著一個方向狠狠刺去,就像是在漩渦中的一隻劍矢。


    就在秋忘川隱約看見前方光明即將衝出重圍的時候,他有些不忍的最後迴頭望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讓他渾身冰冷如墜地獄。在人群的縫隙中他看見阿紫的目光一隻落在他的身上,風將她的衣衫吹的凜冽,然後她的胸口忽然就那麽開了一朵花,毫無征兆的。


    鮮紅的花瓣四濺染紅了她淺色的衣服,一點寒光閃爍的箭尖驟然穿出,就是那朵花的花蕊。阿紫的表情像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然後帶著了然歪倒在馬上。


    “阿紫”秋忘川調轉馬頭,在馬上就要衝出去的時候又衝了迴來。他無視周圍琉璃宮弟子的阻攔,如果他的離開需要阿紫的死來鋪路,那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尋求幫助。


    洛聽雪距離阿紫最近,她是看著那隻箭從耳邊飛射過去沒入了阿紫的後背。然後秋忘川迴來了,他很憤怒的迴來了。洛聽雪從未見過秋忘川失態,無論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但他現在為了阿紫紅了眼睛,又衝迴危險。


    阿紫若是會死,那她可能和秋忘川一樣都很想哭吧。


    秋忘川肩頭的血在激動下滲出更多,他衝迴來伸手將阿紫從馬上攬過自己身邊,用力的將她抱在懷中。然後緊轉韁繩,刹住馬蹄。


    洛聽雪就看著他們在眼前,已然忘記做任何反應了。秋忘川另一隻手一劍指在她喉嚨上“讓他們都離開”他那紅著帶有憤怒的眼與她對視的瞬間,她感覺周身寒冷更甚冷冬。


    所有士兵都停下,他們的將領六公主被俘虜了他們安靜下來等著六公主的吩咐,可是洛聽雪雙目圓瞪歇斯底裏的吼道“那你殺了我啊大不了所有人一起死”


    秋忘川的眼睛更紅了一絲,他的手在顫抖,劍尖在她的脖子上點出血跡。他本來是不想傷到她、他本來希望能夠偷偷的離開。如果他真的下得去手,他就會殺了她再離開軍營了他感覺到阿紫的唿吸弱了許多,於是用力抱緊懷裏的人“你別逼我。”


    洛聽雪嘴角輕揚似是在笑“到底是誰在逼誰”


    秋忘川不語,如果洛聽雪不肯放,他也依然殺不了她。不過她卻後退兩步,讓劍刃遠離自己的脖子,一字一句道“秋意是我手下第一統領,今日戰死我自當厚葬。秋忘川,日後戰場再見,我定取了你性命。”她的每說一個字都愈發的冰冷,最後亦然轉身離去。周圍那些士兵看了看昔日的紅人“秋統領”,隻能跟著六公主打道迴府。


    秋忘川看著洛聽雪決絕的背影感覺心裏一股悲意湧上鼻子,卻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什麽。懷裏的阿紫發出微弱的一聲,秋忘川立刻低頭看著她“阿紫,你”


    當看到那隻箭穿透了她的胸口,秋忘川憋了很久的眼淚忽然就出來了。琉璃宮存活的人都圍了過來,傷痛的看著他們的管事。


    阿紫一隻手按著傷口,血染紅了她一身,她依舊眸光清澈的仰頭看著秋忘川。她張嘴想說一句沒事,但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秋忘川抱著她,眼淚在臉上被風吹的冰冷“我們快迴去,我們去找鬼醫。”


    阿紫無聲的點點頭,她相信了這個謊言。哪怕他們都知道利箭刺透了胸口已經活不了了,她還是當真的一樣。


    他們繼續策馬瘋狂的趕路,阿紫窩在秋忘川的懷裏感覺不到一點寒風。她仰著的頭能看見他的側臉近在咫尺,如果早知道這種感覺這麽好,她就不應該老是對他擺著冷臉。如果她能前進一步走向他,他還會喜歡那個公主麽


    阿紫忽然又慶幸沒有那麽做,因為她要走了不是麽“我困了”她終於說出來。


    秋忘川忽然吻在她額頭“一會兒就到了,天冷不要睡覺。”


    “好。”阿紫雖然這樣說,但她的眼睛眨了眨,微弱的半閉“我不睡。”


    他漸漸感覺到懷裏的那個人柔軟的身體變的僵硬“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遍在她耳邊喃呢。


    皇宮宮門。竇月華坐在車裏,不時的瞥向身邊那個絕色女子。雖然說隻要能夠支撐到她出了宮門這一小會兒就好,可是他怎麽老覺得有點不安呢分明也沒人能下令留她,可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芷蘭眉頭微顰,一手按住胸口,突如其來的胸悶讓她身體歪了一下。


    “你怎麽了”


    她深吸口氣“隻是胸口不太舒服。”


    竇月華再度伸手要去看她脈象,芷蘭又婉拒道“現在不必,要看我們先出去再說。”


    這一路還是很順利的,在皇宮守衛查看了太醫院的令牌之後沒有盤查便放行。離開皇宮越遠,芷蘭心口那團悶氣也跟著漸漸的消散了“看來我和這個地方還真是相克啊。”


    竇月華掀開車簾,在黑暗中探頭看過去“那我們馬上啟程”


    芷蘭玩味道“恩,難道你舍不得太醫院”


    他笑笑“那確實是個藏寶地,存了不少東西。焰夜給我挑了個好地方啊,隻可惜那些庸醫不懂利用~”


    “中規中矩至少沒錯誤,能保得性命比鋌而走險更好。”


    他們離皇宮遠了之後便叫車夫停下,兩人換了馬立刻出城。一路上風雪極大,而且出了宮以後她線上的消息馬上就先後到手了,那些被阻斷的消息竟然堆了厚厚的一摞。正如芷蘭賭的那樣,永安固若金湯,焰夜不在也是去蠡石峽修複陣法而非失蹤。


    芷蘭騎在馬上冷聲道“洛言果然是跟我玩陰的。我早就想過他若是說真的,那我就是拚著沒臉也迴去幫他調人。不過現在看來離開是對的,在皇宮我們已經得不到什麽了。”


    她不能等了,她現在就要去永安輔助他。


    兩人一路往永安去,天氣越來越惡劣,這大概是近幾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了。他們在第三日早到達永安,是從後城門而入。


    永安雖未破,可焰夜離去五日未返,城主已經急的不行了,乍一見到雲芷蘭十分激動。這位夫人可是代理盟主一職啊


    芷蘭兩人剛一進入府邸城主就帶著人迎出來了“哎呀柳某見過雲宮主。”


    ...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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