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許久沒有去鎮上了,許燕妮和劉春玲、阿秀約好了一起去,吃過早飯,三人便相約一起到村口去坐牛車。


    趕車的劉大爺依舊是一副清瘦模樣,隻是背駝了,頭發也已經白了大半,臉上又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


    可能是時間尚早牛車上還沒人,三人交了錢上了車,等了沒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等差不多車快坐滿了,劉大爺才驅動牛車上路。


    許燕妮三人隻顧低聲說著悄悄話,並沒有去關注車上有什麽人,一路晃晃悠悠走了快兩個小時才走到鎮上,現在鎮政府已經早就改稱公社了,隻是村裏人還是習慣稱鎮上。


    下了牛車,許燕妮三人一起先去了供銷社,買東西排隊要趕早。


    她們到的時候隊伍已經排了老長了!


    三人隻好到隊尾排隊等著,等站的腰酸腿疼了才輪到他們三個。


    許燕妮買了一些日用品以及一些油鹽醬醋,零零散散也買了一大背筐。


    張秀麗看著雪花膏,摸了摸兜裏的錢,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買。


    這時,銷售員張娟注意到了張秀麗的舉動,她走過來嘲笑道:“怎麽,買不起啊?窮鬼就別浪費時間在這看了。趕緊起開,沒錢裝什麽大瓣蒜啊!”


    “你……你怎麽罵人呢?有你這麽為人民服務的嗎?”


    張秀麗氣得滿臉通紅,她反駁道:“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


    張娟的父親剛升任革委會副主任,原本就蠻橫不講理,如今更是囂張跋扈了。


    “嫌我說話難聽你別來呀!我求著你聽了?趕緊出去,小心我告你擾亂我們工作。”


    張秀麗就沒見過這麽難纏的銷售員,氣得小胸脯一挺一挺的,“這供銷社是人民大眾的供銷社,不是你家的,你就這樣的服務態度?我要找你們領導,太欺負人了!這供銷社都成這女的一言堂了!咋滴?這是你們家開的?還不讓我來?你咋不把供銷社搬你家去?”


    旁邊買東西的也不急著迴家了,圍起來七嘴八舌的看熱鬧。


    許燕妮見是張秀麗跟人吵架,怕她吃虧,趕緊擠了過來了解情況。


    然而,當張娟看到許燕妮時,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她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上次的仇還沒報呢,跟這個賤人是一起的,果然賤人的朋友也是賤人。


    許燕妮擠到近前問道:“阿秀,怎麽迴事?”


    剛才她隻顧擠著買東西了,沒有放精神力在張秀麗這邊。


    等許燕妮扭頭看到跟張秀麗大眼瞪小眼的那個銷售員,才知道為什麽了!


    這個女的慣會這樣惡語相向,賣個東西還嫌貧愛富的,不知道仗著的是誰的勢,這樣囂張。


    張秀麗把來龍去脈跟許燕妮一一說明白,她也是氣的不輕,這銷售員說話太難聽了。


    許燕妮走到張娟的櫃台前指著雪花膏道:“我要兩盒雪花膏,兩盒蛤蜊油”。


    張娟哼了一聲:“沒有了!”


    泥腿子還擦什麽雪花膏,長的再好看也是上不得台麵的鄉下村姑。


    許燕妮也不惱,淡淡望著她。


    看著眼前一身氣度不凡的女人,為什麽自己有種想匍匐在地的感覺?


    硬著頭皮上道:“沒有就是沒有了,你想鬧事?”


    許燕妮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衝別的銷售員道:“誰幫忙通知一下你們主任,我倒要問問這供銷社是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


    “你以為我怕你?鄉巴佬,知道我爸是誰嗎?說出來嚇到你!”


    主任是她姑父,能向著這些泥腿子?


    正僵持不下時,一個尖嘴猴腮梳著三七分的男人走了過來,


    一股頭油味兒撲麵而來,許燕妮皺了皺眉,這是把整瓶頭油都倒頭上了?


    男人看見人群中鶴立雞群般白的發光的女人,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眼中的淫欲不加掩飾,看人的視線黏膩惡心。


    原本想要喝斥的話到了嘴邊換了個味兒,“這位同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你盡管提,趙某一定竭盡全力”


    “再不收起你的眼睛,就別要了!”


    許燕妮聲音清冷甜美,說出的話,那人就沒當迴事,此刻正想著怎麽能把眼前的女人弄迴家去。


    “妹子,別生氣,有事兒咱後邊辦公室談,你看怎麽樣?”


    有圍觀的群眾已經在為許燕妮擔心了,“姑娘,沒什麽事兒就算了吧!趕緊迴家去吧!”


    早就聽聞這個供銷社主任色膽包天,這樣漂亮的姑娘落入他手裏怕是沒有好下場啊!


    也不是沒有人知道這人的惡劣行徑,出了事兒都是拿錢封口,這人背後有靠山,就是想告都告不贏啊!


    許燕妮向出聲勸她的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忍著想爆頭的衝動對那人道“你是這裏的負責人?那你來說說這銷售員有貨故意不賣,還口出惡言,侮辱顧客,該怎麽處置?”


    張娟見她真的敢告狀,惱羞成怒:“你個賤貨,你是什麽東西,還敢告我的狀?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說貨沒了就是沒了!你能怎麽著!”


    周圍群眾議論紛紛。


    “怎麽能罵人呢!這什麽態度啊!要是這樣我們以後還怎麽來買東西啊!”


    “太囂張了!現在人人平等了!”


    “這種態度怎麽為人民服務!”


    眼看群眾的憤怒聲越來越大,姓趙的主任頭上都冒汗了,就算他後台夠硬也不敢惹眾怒啊!


    這個內侄女兒簡直就是豬腦子,淨給他惹事兒,影響了他追美女,真是蠢貨。


    張娟正得意忘形,覺得沒人敢拿她怎麽樣呢!


    啪的一巴掌,把她整個臉都扇偏了,嘴角都溢出血來。


    張秀麗立馬拍手叫好“打的好,叫你滿嘴噴糞!”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臭婊子,你敢打我!”


    張娟發瘋般將櫃台上的東西一股腦往許燕妮身上砸過來。


    東西掉落地上,眾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怔愣了一下,就有人趁亂撿起地上的東西一溜煙跑了!


    許燕妮給愣在一旁的劉春玲使了個眼色,她立馬會意,用袖子捂臉,也撿了東西就跑了。


    東西誰丟的誰賠,人家隻是撿了別人不要的,丟吧!丟的越多越好。


    “住手,張娟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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