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轍是個鬼精靈的,他到了林府跟林絳玉玩,玩著玩著就開始跟林絳玉說:「我家在城外有一個很大的田莊。田裏有莊稼有青蛙,山上有花有草,小河裏有魚有蝦,林弟弟,你跟我去田莊玩,我帶你捉青蛙種花草,還帶你去釣魚釣蝦。」


    林絳玉從來沒有去過田莊玩,他出生以後,大多數都在林府的後花園裏玩耍。第一次出門,還是上次跟賈灩去裴府,如今聽到裴轍說的田莊那麽好玩,立即沒心思跟裴轍玩了,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正在和竇晴川說話的賈灩。


    小傢夥跑得滿頭是汗,後麵還跟著崔氏和兩個丫鬟,他整個撲進賈灩懷裏,「太太!太太!裴哥哥說他家有田莊,有青蛙有魚還有蝦!你帶我去玩吧!」


    賈灩笑著幫他額頭上的汗擦幹淨,笑著問:「我帶你去玩,那姐姐怎麽辦呢?姐姐可是要上課的人。」


    林黛玉要上課倒不是什麽問題,關鍵是兩個玉兒應該還沒去過郊外,不經過林如海,她哪能擅自決定帶他們到田莊玩。


    林絳玉一聽說姐姐要上課,不能去,好生為難,低頭對手指,「可是我很想去。」


    旁邊的竇晴川見自己一不留神,裴轍就開始作妖,頓時頭疼,她將裴轍拉到身旁,哭笑不得地教訓他:「我在家裏不是已經告訴你,絳兒不能跟你去田莊玩嗎?」


    「為什麽不能?絳兒想去,隻要林伯母願意,他就能一起去。」


    裴轍人小,卻十分機靈,他從母親身後探出個小腦袋,跟賈灩說:「林伯母,帶絳兒一起去田莊。山上有槐花,可以摘了煮飯炒菜!河裏也很好玩!你不用怕林伯伯不讓你們去,我父親說,林伯伯從前最喜歡在田莊的小河邊釣魚!我叫父親把小河讓給林伯伯玩,他就會帶上你們一起去田莊!」


    賈灩聽得愣住,「啊?」


    林如海最喜歡釣魚?


    這個她倒是不清楚,說起來她嫁給林如海都快半年了,但對林如海都認識十分有限。林如海要去衙門的時候早出晚歸,休沐的時候在府裏也很少在明雪堂待著,他大多數時候在前頭會客,有時也跟像是賈雨村這樣的人清談。


    出了看書寫字,賈灩很少見到林如海還有旁的娛樂消遣。


    竇晴川已經不由分說將裴轍的腦袋塞迴身後,「你真真是個頑皮的魔星!跟你說了許多遍,怎麽還是不懂?」


    裴轍撇嘴,說:「我怎麽不懂?絳兒的母親去南海見菩薩了,這是好事。西府的老太太都說能見菩薩是好事!」


    竇晴川:「……」


    竇晴川尷尬地想一頭撞牆。


    林絳玉卻皺著眉頭反駁:「我的母親是太太,她才沒去南海見菩薩!」


    賈灩:???


    林絳玉的這話,說起來也沒什麽錯。因為賈敏去世的時候,他才兩歲不到,對母親的記憶有限,可林黛玉是知道他們的生母並不是賈灩的。


    賈灩覺得林黛玉私下與弟弟相處的時候,是會說到賈敏的。


    誰知她竟然不跟弟弟說麽?


    林絳玉這麽一說,竇晴川更尷尬了,這不是明擺著其實在林府沒什麽人嚼舌根說賈灩是繼母,可她們這些外人卻將賈灩並不是林絳玉生母的事情,當作是茶餘飯後的談資麽?


    竇晴川抬手扶了扶額頭,想跟賈灩解釋。


    賈灩卻笑著抬手製止了她,「童言無忌,沒關係的。」


    賈灩藉口說兩個孩子玩得衣服汗濕了,讓乳母丫鬟帶去換一身幹爽的衣服,將兩個小孩兒支開了。


    竇晴川有些發窘,跟賈灩解釋道:「其實是上次我置酒請你去賞花時,你離開之後,甄姐姐跟我們說起絳兒的事時,讓轍哥兒聽見了。他還不知生死之事,隻聽說絳哥兒母親不在了,便一直追問,我便這麽迴答他了。」


    賈灩失笑,「別緊張,我又沒怪你。」


    竇晴川見賈灩似乎真的不在意,於是放下心來,「幸好你不是多心的。若是甄姐姐與我說沒怪我,我還得再琢磨琢磨呢。」


    這時候了還不忘記埋汰別人。


    賈灩睨了她一眼,好奇問道:「你好像不喜歡史夫人,為什麽?」


    竇晴川沉吟了一會兒,偏頭跟賈灩說道:「你知道的,江南甄家那麽大的門戶,甄姐姐是大房的人,卻不是嫡女。她有時有點敏感,可是又擰巴,什麽事情都藏著掖著,瞻前顧後,從前敏姐很不喜歡她。」


    賈灩:「那你呢?」


    竇晴川點頭,「我倒是沒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們家五爺跟史三爺玩得好,跟你家老爺玩得更好。甄姐姐也不容易,但她心思重,我不太愛單獨跟她小聚。」


    賈灩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竇晴川左右看了下,小聲跟賈灩說:「我們家五爺跟我說的,甄家看似家大業大,其實早就掏空了。先帝在時幾次南下,都是甄家接駕,那銀子花得像海水似的。上陣子老太爺大壽,甄家讓人送了壽禮來,還是很體麵的。可五爺跟我說,老太爺私下說了,甄家老爺如今是坐不住了,想讓老太爺在當今聖上麵前美言幾句,撈一撈他們呢!」


    賈灩:「……」


    其實江南甄家掌管江南織造總局,多少有些問題的。


    先帝知道甄家接駕花了多少銀子,可如果當今的聖上不認帳,非要查甄家,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但甄家這麽快就已經開始不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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