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門,轉身就走,生怕攪擾了房裏的兩個人。


    樂正茹一開始挺擔心,但是陳醫生和她談過一番,樂正茹便也不再多問。


    說到底,這確實是最能讓兒子放鬆的辦法了,沒有之一。


    又是嶄新的一天,清晨,整個公寓還處於安睡之中,保姆輕手輕腳從房間裏走出來,她的工作,每天早晨先煮好所有人的咖啡。


    天還沒有大亮,保姆也沒有開燈,她打著哈欠走進廚房,忽然看見操作台前影影綽綽的一個人影。


    家裏從未想過有人比保姆起的還早,保姆第一反應,家裏進了賊,她順手抄起一隻小奶鍋,沖那個人影喊了一聲,「誰在那兒呢?「


    那個人顯然也被嚇了一跳,迴頭的時候,身體不停地搖晃。


    」怎麽是你啊,小葉先生。「 保姆捂嘴,趕緊放下手裏的小鍋。


    葉琦看見是保姆,鬆下一口氣,他一手扶著腰,一手撐著操作台,「我有點兒口渴,來找找有沒有熱水。」


    葉琦的嗓子更啞了,明顯帶著哭過的鼻音。


    保姆也不好多問,趕緊打開咖啡機,「小葉先生稍等,我馬上燒好。「


    葉琦躬身站在一邊等熱水,保姆看他站的別扭又費力,順手拉開旁邊小餐桌的木椅,」還要兩分鍾,小葉先生坐下等吧。「


    葉琦沖保姆連連擺手,「算了,我還是站著等。」


    水終於開了,保姆趕緊倒了一杯送到葉琦跟前,葉琦卻沒接,他換成了兩隻手都撐住操作台,彎著腰問保姆,「家裏有止痛片嗎?」


    」止痛片?「 保姆聽出葉琦的聲音愈發不對,「小葉先生,您怎麽了?」


    」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找幾片來,我沒什麽事,我隻是……」 葉琦苦撐著身體的手臂開始像篩糠一樣地抖,「我隻是有點兒……。」


    被人沒日沒夜地折騰到現在,葉琦覺得身上每一根骨頭都如同錯了位置,兩條腿像是埋在棉花堆裏,身體又飄又軟,偏偏有一處像是抵著刀尖兒,疼的他一身接一身地出冷汗。


    隻是這種狼狽,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更不可能讓人知道,葉琦眼巴巴地看著保姆,委屈地像個受盡欺負又不敢告訴大人的小孩兒。


    「小葉先生,你的臉色好差。」 保姆緊張地盯著葉琦,」您要不要去醫院啊,我去幫你叫司機。「


    這種事怎麽可能驚動更多人,葉琦慌忙去攔保姆,不小心扯動了身上最痛的那個點。


    這下想站也站不住了,葉琦一個踉蹌往地上摔去,耳邊傳來保姆的一聲驚叫。


    天旋地轉的瞬間,葉琦感覺腰間一緊,一雙手從身後一把把他撈了起來。


    不可能是保姆,保姆沒有這麽大的力氣!


    葉琦恍恍惚惚地攀著那人的胳膊,嘴裏還不忘把話說完,「你別去叫司機,更不要跟別人說……」


    「不要跟人說什麽?」 男人的聲音在葉琦頭頂響起,「剛圓房,就趁著老公睡覺往外溜,怎麽,你是要當帶球跑的小嬌妻麽?」


    「阿琛,你的眼睛好了,可以看見了?這是真的!」


    陶藝琛站在臥室門口,被一大群人圍在中間,樂正茹板著兒子的肩膀,對著他的眼睛看了又看。


    陶藝琛握住樂正茹的手,「媽,玫紅色的指甲不適合您,迴頭我陪您再去作個別的顏色。」


    樂正茹喜極而泣,「兒子,太好了,你能看見了,真的是太好了。」


    陶藝琛卻無心為自己慶祝,他盯著臥室門口,「琦琦怎麽樣了,醫生怎麽還不出來。」


    今早陶藝琛一覺醒來,看見空落落的枕頭,第一反應,葉琦呢?第二個反應,天啊,眼睛居然又能看見了!


    但是葉琦的情況卻沒那麽好,早晨在陶藝琛的懷裏暈倒,全身滾燙,發著高燒。


    直到樂正茹請來家庭醫生,陶藝琛被樂正茹拎著脖領揪出臥室。


    陶藝琛守在臥室門口,家庭醫生在臥室裏給葉琦作檢查,醫生半天不出來,反而打電話叫助理送什麽東西進去。


    陶藝琛瞥見醫療箱裏那麽粗的針筒,嚇得直接就要往裏麵沖。


    「你就別添亂了。」 樂正茹按住兒子,「你也真是的,那麽多次,一次保護措施都不做,現在好了,把人弄發燒了,還要動用醫療手段替你作清理。」


    「會不會很疼啊,琦琦腫的那麽厲害,腰好像也有扭傷「


    」現在知道心疼啦,知道心疼有什麽用,當初別使那麽大的蠻力。「


    」媽,我沒有……」


    陶藝琛想解釋,事件的開端完全是葉琦主動,但再想想,如果他不是那麽過分的天賦異稟……


    歸根結底還是他的問題!


    陶藝琛低頭挨訓,臥室的門終於打開,醫生脫著橡膠手套從裏麵走出來,」都處理好了,病人也打過退燒針,這些天要好好休息,飲食清淡,另外……」 家庭醫生責備地看向陶藝琛,」十天之內不能行房,十天之後,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


    陶藝琛連連點頭,一再向醫生保證,」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剛剛給他用了一點麻藥,這會兒病人不太清醒。」醫生讓助理取出一管藥膏,「這個是清涼止痛的,還難受的話可以塗在患處,不過現在病人最需要的是情感安撫,快進去吧,好好陪陪他。」


    陶藝琛走到床邊的時候,葉琦側身縮在被子裏,陽光透過落地窗溫柔地灑在他的臉上,給他的睡顏勾勒出淺金色的輪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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