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幾隻喜鵲落在枝頭,‘嘰嘰喳喳’歡叫不停;連日來飽受驚嚇的酒樓劉掌櫃,鬢角生出些許白發,身軀佝僂,越發顯得蒼老了許多。


    劉掌櫃仰頭看了看枝頭上歡叫的喜鵲,長歎一口氣,無奈搖搖頭,在內宅院落中踱來踱去,眉頭緊鎖唉聲歎氣。


    “爹!”一聲悅耳的聲音響起!


    劉掌櫃聞聲轉身,一名姿色絕佳的黃衣少女,緩步向他走來;劉掌櫃見狀,滿臉愁雲慘霧瞬間散去,麵帶微笑的和聲說道:“思吟,今日為何起的這麽早啊?”


    黃衣少女正是劉掌櫃女兒劉思吟,發髻低挽,絕美的俏臉顯得蒼白,眼角泛黑;見父親焦慮的神情,眼圈一紅,隨即嘴角帶著微笑,悄然上前扶著父親說道:“爹,清晨喜鵲不停地歡叫,必是好預兆!”


    自從孫傳庭出事之後,劉思吟深受打擊,終日以淚洗麵,身形日漸消瘦!


    “嗬嗬,這大清早的喜鵲報喜,或許是傳庭的官司有望!”劉掌櫃眼中滿是濃濃慈愛,好言安慰道,心中卻是五味雜陳,萬般苦澀。


    父女二人正在相互安慰,小二風風火火的跑進內宅,神情異常慌張,眼中滿是恐懼之色,邊跑便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


    劉掌櫃父女見狀,頓時大吃一驚,問道:“劉能,何事如此慌張?”


    小二劉能慌慌張張的說道:“老???老爺,出大事了!門???門口好多錦衣衛,酒樓被錦衣衛包圍了!”


    “錦???錦衣衛?”劉掌櫃聞言臉色大變,體弱篩糠,顫抖著身體,仿若大難臨頭;錦衣衛在百姓心中堪比瘟神,要命的活閻王。


    “爹!”劉思吟臉色慘白,急忙扶住劉掌櫃顫抖欲墜的身體。


    “這可如何是好啊?”劉掌櫃唉聲歎氣。


    “爹,要不我們去請教一下徐先生?”劉思吟思索著說道。


    劉掌櫃恍然大悟,急忙點頭道:“對???對對!快去客房見徐先生!”


    此刻,徐霞客已然起床,正在陪同信王談話,見劉掌櫃劉思吟父女二人火急火燎的進門,不由得為之一驚!


    “徐先生,大事不好了,錦衣衛已然包圍整個酒樓,恐大禍臨頭啊!”劉掌櫃顫栗著說道。


    徐霞客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看向信王,心中頓時明了,想必是安德海的安排,隨即笑道:“無妨,無須理會他們!”


    “啊?”劉掌櫃和劉思吟皆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正在這時,店小二劉能慌慌張張跑來,口中急促的喊道:“老爺,不好了,錦衣衛進來拿人了!”


    “什麽?”劉掌櫃聞言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緊隨劉能身後,一隊錦衣衛隊列整齊地闊步來院落外,‘嘩嘩’立刻分列兩排,身體挺立如標槍,威嚴肅穆,煞氣凜然。


    錦衣衛鎮撫使安德海從隊列後麵快步走來,神色很是慌張,在其身後,兩名錦衣衛千戶攙扶著一名中年文士。安德海疾步走進院落,目光掃視全場,最終落在信王身上,急忙停下腳步,眼神略有遲疑的看了看信王,遲疑不前。


    信王見狀,先是一愣,隨即看向安德海點頭道:“此間沒有外人,過來吧!”


    安德海聞言如釋重負,急忙快步來到信王麵前,單膝跪地,口中喊道:“錦衣衛鎮撫使安德海,參見公子!”


    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劉掌櫃見狀,頓時目瞪口呆,如泥雕木塑般,大腦一片空白;劉思吟更是花容變色,她們父女一直認定徐霞客為孫傳庭好友,此次帶其學生來西安遊學訪友;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讓人聞之畏之如虎,威名赫赫的鎮撫使居然向一位俊朗少年跪行大禮?


    “嗯,起來吧!”信王頷首點頭。


    “謝公子!”安德海起身道謝,隨即轉身向外喊道:“張奇?王煞!”


    話音剛落,隻見兩名錦衣衛千戶張奇王煞,攙扶著中年文士走進院落!中年文士約莫三十左右歲,麵容憔悴,看樣子身體狀況不是太好,腿腳行走之間略微吃力,顯然是受過嚴刑拷打。


    劉掌櫃和劉思吟咋見中年文士,頓時驚詫莫名,目瞪口呆,隨之而來的便是喜極而泣;劉思吟瞬間情緒失控,顏麵痛哭,急忙迎上中年文士,口中悲戚地唿喊道:“先生!”


    徐霞客見狀,先是一愣,隨即麵帶笑容含笑起身,手捋須髯,微笑點頭,眼中滿是喜悅之情。


    中年文士非是別人,正是獲罪入獄的西安同知孫傳庭;自從入獄以來,孫傳庭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抱定必死之心,自知絕無可能走出牢獄重見天日,沒成想絕處逢生,此刻仿如做夢一般。


    就在昨日信王離開錦衣衛鎮撫司之後,安德海便親自領人登臨六扇門大牢,借口提審孫傳庭為由,將其押解至錦衣衛鎮撫司,嚴加看管起來。


    稍傾,一番述說之後,孫傳庭舉目看向徐霞客,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微微頷首道:“徐兄久違了,不想你我再次相見,竟是此等場麵,在此多謝徐兄搭救之恩,請恕傳庭傷病在身,不能大禮拜謝,慚愧慚愧!”


    “萬幸萬幸啊!”徐霞客苦歎搖頭道:“救你之人非徐某也!”


    孫傳庭聞言疑惑不解,木楞愣地看向徐霞客,眼中滿是疑問?


    徐霞客看向信王,解釋道:“救你之人乃是這位?朱公子!”徐霞客刻意將‘朱公子’三字語氣加重。


    孫傳庭聞言,舉目看向信王,心中疑惑叢生!隻見麵前這位‘朱公子’麵白如玉,鼻直口方,俊朗非凡,目光深邃,貴氣淩人;雖年齡不大,但舉手投足之間顯現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孫傳庭雖孤傲,但心智何其敏銳,見其人觀其表,再看錦衣衛鎮撫使安德海畢恭畢敬的肅立‘朱公子’身旁;


    加之徐霞客剛剛引薦時刻意加重語氣‘朱公子’,孫傳庭心中豁然明悟,急忙躬身施禮道:“多謝公子援救之恩,孫傳庭拜謝!”


    信王見狀,微笑起身,雙手扶起孫傳庭,和聲道:“孫先生受苦了!”


    孫傳庭聞言,心中頓時一暖,抬目看向麵前信王,眼神之中滿是激動,低聲說道:“孫傳庭何德何能,勞駕殿下費心,愧不敢當,百死莫贖!”


    信王聞言心中一動,不禁暗自讚賞!孫傳庭果然心思縝密,才智過人,單憑短暫接觸,居然能夠識破我的身份,難怪徐霞客極力推崇其人。


    於是笑道:“先生目光敏銳,心思縝密,將來必為國之棟梁,鑒於先生有傷在身,不宜多言,待先生養好身體之後,我們再秉燭夜談,如何?”


    孫傳庭目光一亮,感動莫名,此情此景,確然不宜多言,心中了然,於是躬身道:“多謝!”隨後看向徐霞客微微拱手點頭,最後,在劉思吟的攙扶下,迴屋療養;劉掌櫃一一拜謝之後,也隨之離開。


    見他們離開之後,安德海急忙躬身道:“老奴未經殿下許可,私自將孫傳庭釋放,請殿下責罰!”


    信王看了看安德海,微微一笑道:“何罪之有?早晚都要釋放,隻是這樣一來,等同你公然違抗東廠命令,同時也得罪了楊嗣昌一黨,你就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安德海聞言苦歎搖頭,之所以這麽著急將孫傳庭釋放,並且親自護送至信王麵前,也是情非得已!


    就在昨夜,東廠傳來處決孫傳庭的密訊,讓安德海如坐針氈,若是之前沒有信王過問此事,他毫不猶豫處決孫傳庭;處決一個四品州府同知,在錦衣衛眼中根本不算什麽,如同掐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但,此一時彼一時,既然信王出麵力保孫傳庭,安德海就算沒有小安子這檔事,給他十個膽也不敢違抗信王。


    讓他左右為難,騎虎難下,不殺孫傳庭,等同公然違抗東廠指令;殺孫傳庭,等同違逆信王旨意;一個是頂頭上司錦衣衛東廠,一個是皇帝的親弟弟信王,無論是哪一方,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安德海徹夜未眠,坐臥不寧,來迴踱步。


    最終,安德海下定決心,天一亮,便親自將孫傳庭護送至信王麵前,據實將事情始末緣由向信王一一陳述。


    在聽完安德海陳述全部之後,信王略有所思??????


    良久,信王看向安德海說道:“此事對於你來說,確實很難處理,能夠將孫傳庭平安送到我這裏,已經難能可貴,此事本王記下了,你擬份奏折上報京城,將西安府之事如實匯報,後麵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理!”


    安德海聞言,如釋重負,急忙躬身領命,他這次完完全全將自己的政治生命全盤壓在信王這邊,若是信王全力為他開脫,至少保證眼下無虞;若是信王將來掌握實權,決然不會虧待他安德海和小安子,將來便是有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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