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完全沒有想要減速的意思,早川世安情急之下一把扯住幸村精市的手腕,聲音比往常提高了許多。


    「幸村精市!」


    總算把人拽住,早川世安平穩了一下氣息,難得委屈地質問道:「你在發什麽脾氣啊?」


    「我發脾氣?」


    幸村任由早川拽著他的手腕,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那你就當做是我發脾氣好了。」


    在早川的記憶中,這應該是幸村第二次和自己冷臉。


    怎麽說呢……或許自己是和藝術展一類的活動犯沖?每次一遇上看展就容易出事。


    好在幸村沒再執拗地往前走,早川世安才得以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聲音也恢復了往常:「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沒想到不是理由,站在原地等人,這種早櫻她都懂得的道理,你——」


    幸村精市說到一半忽然頓住,板著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他也是忽然才想起來,好像的確沒有人會特意跟早川說這個道理,因為在那充斥著黑暗的童年裏,她一直都是等人的那一個。


    「……我不是想責怪你。」


    隻是太害怕了。


    害怕你再一次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早川世安見幸村好像終於是能聽進去自己說話的狀態了,鬆了口氣,繼續解釋:「當時圓下忽然來找我,裏美之前提醒過讓我盡量避開她,所以我才避開的。我……我隻是想找到你,我真的沒想到工作人員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幸村見早川說著說著逐漸有些濕漉的雙眼,終究是沒忍心,將手從口袋中抽了出來。


    他的指骨蹭上早川眼尾泛紅的皮膚,仔細看著她的眼睛道:「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時刻保持警惕好嗎?你不知道……我剛才以為我又把你弄丟了。」


    早川世安拉著幸村手腕的手兀自顫了一下,半晌才「嗯」了一聲。


    幸村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早川的發頂,剛才還嚴肅著的語氣此刻已經化成了水: 「別哭了,嗯?」


    「……我也不想的,誰讓你剛才兇我?」


    說完,早川世安還吸了下鼻子。


    不能說沒有配合演戲的嫌疑,但人在委屈的時候忽然又被安慰,真的很容易控製不住情緒。


    「我的錯,以後我注意。」


    幸村精市哪有這麽低聲下氣過呢?


    早川世安聯想到他在網球部指導訓練時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剛還委屈著,忽然又笑出了聲。


    「笑什麽?」


    「笑你把人弄哭了還要自己哄,何必呢?」


    幸村精市一噎,無奈聳了下肩膀,「那誰讓你是早川世安呢?」


    ……


    新的一周,早川世安踏進教室的時候總感覺氣氛不對。


    坐到位置上,她輕點了點前座的柳生裏美,低聲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大家怎麽這麽安靜?」


    「你是沒看見,剛才圓下紅著眼睛進班級收拾完東西就走了。」


    早川世安眨了下眼睛,迴首看向圓下友香的課桌,果然一本書都沒有了。


    「聽說是突然辦了轉學。」


    「啊……」


    「你怎麽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柳生裏美像是察覺到了端倪,貓一樣的雙眼微眯起來,審視著自己的後座,「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


    既然人都走了,早川世安也不願意在背後看人笑話,她垂下眼眸一邊將書包裏的作業拿出來,一邊迴覆:「……我怎麽會知道?」


    「真不知道?」


    「喏,這周的家庭作業。」


    柳生裏美看著擺到自己麵前的幾張試卷,知道早川世安是想藉此堵住自己的嘴,「嘖」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


    見柳生裏美終於轉過去了,早川世安鬆了口氣。


    她迴頭又看了眼圓下友香空出來的位置,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從自身出發,她並不願意與人交惡,但如今這樣……其實這樣也好,否則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的確尷尬。


    隻是她沒想到阿市他處理事情的效率會這麽快,事情明明不過才剛剛發生了一天。


    -


    七月。


    照理說已經是夏日炎炎,然而立海大網球部內部的氣氛最近卻總是忽冷忽熱、忽上忽下。


    不誇張地說,這過山車一樣的氣氛就連一向心大的切原赤也都覺得自己朝不保夕。


    這還是在都大賽取得了第一種子隊,關東大賽進了四強的前提下。


    而造成這一現象的人顯然不會是別人,隻能是作為部長的幸村精市才能夠達到這樣的影響力。


    總之,最近的幸村,不管是笑還是不笑,看起來都十分的危險。


    剛從球場上下來的仁王雅治將手搭在椅背上,聲音幾近虛脫:「是不是最近和早川吵架了?」


    柳蓮二正在用毛巾拭幹額上的汗水,他搖了搖頭,對此表示不認同。


    「怎麽說?」


    「我昨天晚上還看見他們倆在部活結束以後一起迴家。」


    在場的其他正選:……行吧,累成這樣還要吃狗糧。


    切原赤也最近都快□□練成鹽漬海帶了,他甚至能夠肯定地說,部長一定是盯上他了,然而他真的什麽錯都沒有犯。


    扒了扒淩亂的髮絲,切原話不過腦地猜測道:「會不會是因為明天的決賽所以壓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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