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兩個一大早趕過來,熱臉貼人冷屁股!”


    “強北哥,咱們快走,我不想繼續待在這個晦氣的地方。”


    程三狗隻覺得非常失望。


    他來的時候有多興高采烈,現在就有多惱火。


    “嗯。”


    陳強北冷冷點了點頭,跟程三狗一樣轉身欲走。


    屋裏又傳來許老漢劇烈的咳嗽。


    那聲聲咳嗽,讓許翠翠心疼不已。


    她一想到剛才許老漢已經開始咳血,心也跟著滴血。


    眼看著陳強北和程三狗就要走遠。


    許翠翠趕緊追上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整個人哭成淚人。


    “強北哥,三狗哥,求你們救救我爹!”


    這一刻,對於許翠翠而言,沒有什麽比救她爹的命更加重要。


    看到許翠翠跪地求情。


    周圍其他村民並不覺得她可憐,反而繼續落井下石。


    “嘖嘖嘖!你們看她這副下賤的模樣!”


    “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她不認識這兩個野男人?怎麽現在叫得那麽親熱?”


    兩個婦女陰陽怪氣。


    程三狗看著跪在地上的許翠翠,又有些心疼。


    再聽到其他婦女管他和陳強北叫野男人。


    程三狗直接走上去,給那兩個婦女每人一耳光。


    “什麽野男人?你個長舌婦,嘴巴給老子放得幹淨一些!”


    陳強北也眼神犀利地瞪著二人。


    兩個婦女被打得不敢吭聲。


    周圍其他幾個老漢卻是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


    “外村來的野小子,也敢在我們村撒野?還敢當眾打人?”


    一個老漢順勢從旁邊撿起一塊石頭,緊緊握在手中。


    陳強北眼神犀利,早知道這群人那麽難搞,出門的時候就應該帶上獵槍。


    程三狗卻是一副不怕死的架勢。


    他直接衝到那老漢麵前,雄赳赳抬著頭:“老家夥,你有本事把石頭往我腦門上拍!”


    “我倒是要瞧瞧,你家裏有多少錢能賠得起醫藥費和誤工費。”


    那老漢被程三狗這副模樣嚇得驚慌失措,撂下石頭往後跑開。


    許翠翠還跪在地上。


    陳強北看了她一眼:“你先起來。”


    這時,又一個滿臉刻薄的女人站出來。


    “許翠翠,你是不是被這兩個男人灌了什麽迷魂藥?你還真相信陳強北會治病?”


    聽到那女人這麽說,周圍人又跟著起哄。


    “是啊!我才不相信陳強北會治病!”


    “你擔心這兩個男人誆騙你,把你爹給治死了。”


    “等你爹一死,這兩個男人就能明目張膽霸占你,到時候看誰還能給你撐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又把矛頭指向許翠翠。


    許翠翠一個女孩被她們說得滿臉通紅,窘迫不已。


    程三狗攥著拳頭,衝到那個婦女麵前。


    “你在這狗叫什麽?趕緊給我滾!”


    說完,程三狗過去把許翠翠從土地板上拽起來。


    許翠翠低著頭拍了拍膝蓋上的灰。


    “強北哥,既然這群人狗眼看人低,那你就去給許老漢開副方子,讓他們瞧瞧你的本事。”


    程三狗覺得這種時候要是他跟陳強北一走了之,反倒是會被這些人看不起。


    陳強北也是這麽想的。


    二人跟著許翠翠一塊進了屋。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發黴腐臭的味道。


    陳強北定睛一看,原來是許老漢蓋的被子,上麵都發黴了。


    咳嗽的人需要唿吸幹淨清新的空氣。


    而這屋子裏僅有的一道窗戶,也被塑料紙釘得死死的。


    狹窄逼仄的房間內一點都不通風透氣。


    再加上有那發黴腐臭的被子,許老漢的病情不加重才怪!


    “許翠翠,你爹不能蓋發黴腐臭的被子,天晴的時候,你應該把被子拿出去外麵晾曬一下。”


    陳強北扭頭看了許翠翠一眼,實話實說。


    但很快陳強北也發現,其實屋裏其他地方被收拾得井井有條。


    許翠翠並不是一個邋遢懶惰的人。


    聽到陳強北這麽說,他難為情地垂下頭去,小聲嘀咕:“我們家就這一床棉被。”


    “最近天氣還涼,就算天晴,屋裏也冷,我要是把棉被拿出去曬了,我爹躺在床上就凍得慌。”


    聽到許翠翠這麽說,程三狗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家裏隻有一床棉被,那你平時睡覺的時候蓋什麽?”


    許翠翠聞言,指了指一件破舊不堪的麻布衣裳。


    “冬天冷的時候,我就裹著這件麻布衣裳,蹲在火堆旁邊睡。”


    這年頭,普通人家就算再困難,一兩床棉被還是會有的。


    畢竟冬天的時候天氣涼,天寒地凍,要是沒有棉被,晚上根本睡不著覺。


    陳強北和程三狗都沒想到,許翠翠家的條件竟然會艱苦到這個地步。


    看著瘦削單薄的許翠翠,程三狗在心中感慨。


    寒冬臘月,許翠翠沒被活生生凍死,已經是福大命大。


    還好,現在天氣轉暖了些。


    “咳嗽不止的人,需要唿吸新鮮空氣,你爹一直窩在這個不透氣的房子裏,每天唿吸的空氣中都帶著病毒,自然會咳得一天比一天重。”


    陳強北看著許翠翠,實話實說。


    其實在這個年代,人窮隻是一方麵。


    更可怕的是思想意識也落後。


    許老漢如今病拖得這麽重,就是這個原因。


    要是許翠翠早點明白通風透氣的道理,許老漢也不至於那麽嚴重。


    “好,強北哥我記住了,以後天晴的時候我就把我爹扶到外麵去曬曬太陽。”


    許翠翠認真地點頭答應。


    許老漢看了陳強北和程三狗一眼,仿佛並不想領二人的情。


    “小夥子,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再過幾天我就好了。”


    “我不用你倆給我治病,你倆快走吧!要是在我屋裏待的時間長,那些人又該說翠翠閑話了。”


    許老漢躺在床上,虛弱地擺了擺手,示意讓二人離開。


    “爹,強北哥能給你開方子,他們倆是好人。”


    許翠翠蹲在炕邊,紅著眼眶,柔聲細語勸許老漢。


    “你個丫頭片子懂個啥?你娘年輕時候就是好心,收留了一個受了傷的獵人。”


    “結果那個獵人傷好之後恩將仇報,欺負了你娘還不負責任。”


    “村裏那些人善惡不分,張口就說是你娘勾搭野男人!”


    “你娘聽著那些流言蜚語,鬱鬱寡歡,最終生下你不久就撒手人寰,我是不想看著你走你娘的老路。”


    許老漢皺紋密布的眼角落下兩行淚,聲音沙啞,表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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