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浩浩蕩蕩地迴了西山大隊。


    趙德漢也不墨跡,拿出一把巴掌大的削骨刀,當著大夥的麵。


    利落地拔下那幾隻狼的皮,又把肉處理好,按照村裏的情況,給每家每戶都分了些。


    村民們陸陸續續地背著分到的狼肉,拿著打狼的家夥什迴了家。


    最後隻剩下陳強北的時候,趙德漢把一張油光水亮的狼皮遞到他手上。


    “強北啊,咱們西山大隊向來賞罰分明,按照規矩,今天打的皮子本來都該歸你的。”趙德漢的語氣裏滿是愧疚與無奈。


    “沒事,趙大隊,幾張皮子而已,別壞了大家夥的和氣。”


    “過兩天我上山,想要什麽皮子不能打!”


    “重要的是,村子裏現在不能掉以輕心,狼是最記仇的。”


    “他們的同伴死在咱們村裏,必定會迴來報複。”


    “咱們得盡快想個辦法出來,絕了狼群再進村的想法。”


    陳強北明白趙大隊的心意,不在乎地擺擺手,並順嘴提了一句。


    趙德漢神色一頓,又歎了口氣:“唉……”


    “這事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除非,趁現在鉚足火力趁熱打鐵,上山把那一群狼全都殺了。”


    “至少需要十幾把獵槍才敢進山,咱村哪有這條件。”


    整個西山村,除了隊長和副隊長隨身配槍,生產隊裏還有幾個中看不中用的土槍杆子,威力還沒過年放的炮仗大。


    而且趙德漢作為大隊長,時刻要以村裏人的安全為重,決不能這樣冒進。


    陳強北沉思片刻,一個想法從心底冒出來。


    隨即湊到趙德漢麵前,“趙大隊,其實也有更保守的辦法!”


    “什麽辦法?!”趙德漢立刻反問道。


    陳強北卻抱著狼皮子托起下巴假意思考起來,“狼是嗅覺動物,它們都是靠鼻子來分辨同伴留下的氣味信息來判斷日常生活的。”


    “隻要掩蓋或消除狼群留下的氣味,讓它們找不到來村裏的路不就行了!”


    趙德漢立刻興奮起來:“太好了,還是你小子腦子活泛,我咋沒想到這麽好的辦法!”


    “但是……咱也不知道咋掩蓋狼的氣味啊……”


    趙德漢話鋒一轉,笑意凝固在臉上,呆愣地看向陳強北。


    陳強北眼睛微微一亮,他還真知道一個方子!


    “這個簡單,隻需要弄些草木灰、到山上取些山猞猁的尿液和幾味草藥混在一起。”


    “把這些東西在村裏村外撒一遍,就能直接蓋住狼留下的味道。”


    陳強北還真沒說謊,這方子是他前世小時候跟爺爺學的。


    以前每逢過節,爺爺都會在自家土房子周圍撒上這些東西,既防猛獸又防蟲蟻。


    久而久之他自然就學會了。


    果然,趙德漢聽到這些話,臉上的笑意再次蔓延開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這茬子事,這可真是太好了。”


    “需要什麽草藥你盡管說,我向上級申請申請,最快三天就能到。”


    陳強北一聽有戲,心情瞬間開朗起來,立馬列出了幾種。


    “也不需要很多,隻要乳香、甘鬆、羌活和生烏草就行。”


    其實這幾味草藥裏藏著他的私心,他想給陳立國治腿,就得有藥才行。


    在他提出用方子掩蓋狼的氣味時就已經開始打這個主意了。


    既然趙德漢能向上級申請,就別白白浪費這個機會。


    前幾天他趁陳立國睡覺的時候檢查過他那條瘸腿,他的腿當時應該是摔斷了,但骨頭已經接上了。


    就是這段時間一直受凍受寒的,導致軟組織反複長不好,血液堆積在一起不流通,才無法行走。


    而陳強北對這種情況再熟悉不過了,前世訓練的時候,他經常用一種跌打損傷的方子,對付這種情況非常好用。


    隻要能拿到藥,他就有信心治好陳立國,就看現在能不能暫時騙過趙德漢了。


    他有點心虛地朝身邊看去,隻見趙德漢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強北,你給我講講這是什麽道理?”猶豫半天,趙德漢才憋出這一句。


    陳強北心裏鬆了口氣,拉著趙德漢在大隊門口台階上坐下。


    “這方子可有講究。”


    “草木灰具有極強的吸附力,能吸收一部分狼群留下的氣味,而且咱們村哪家不用柴火燒火。”


    “那為啥要用山猞猁的尿?”趙德漢聽得很認真。


    陳強北遞去一個你可問對人的眼神,這才是掩蓋狼群氣味的關鍵。


    山猞猁可是個神奇的東西,尤其是這種深山老林裏的,他們體型較小,行動敏捷,能快速地在山林間穿梭。


    且與狼有著相同的習性,善於在夜間活動。


    無形中,這兩個物種形成了競爭關係,狼會捕食山猞猁,而山猞猁也會報複。


    它們專門捕殺狼的幼崽,以減少狼群數量,減少競爭對手,甚至有猞猁所過之處,狼崽無一幸存之說。


    而且在山林裏,狼群的行動力和敏捷度遠遠不如山猞猁。


    所以等狼群一旦在山林間嗅到山猞猁的氣味時他們就會非常警覺,為保護狼群中的幼崽,自動遠離被山猞猁標記之處。


    “所以隻要從山上取來山猞猁的尿,混進草木灰和草藥裏,狼群就絕對不會靠近村子……”


    陳強北一通解釋之後,趙德漢聽得連連點頭。


    “要不說你小子是天生當獵手的料子呢,這好方子,就是咱們村以前的老獵人恐怕也不知道。”


    “成,我現在就給上級寫信調藥,等藥材一到,咱就立馬按照你說的方子做。”


    趙德漢絲毫沒察覺到不對,滿臉欣賞地拍了拍陳強北的肩膀說道。


    陳強北這才把心放迴肚子裏,這麽說,他爹的腿有盼頭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從大隊迴到家的陳強北剛走到地窖口,就聽到老爹嚎啕大哭的聲音。


    哭得撕心裂肺的,他一個大男人聽著都有些不忍。


    “怪我,都怪我!要是我腿沒瘸,一定不會讓強北一個人去!”


    “狼這種畜生,見了血,是不會鬆口的!”


    “強北啊,我的強北……”


    拐杖在地上咚咚作響,混著陳立國崩潰的聲音,在地窖裏發出陣陣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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