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放你娘的屁,老子們就是死也不受你們這些狗官的鳥氣!”


    “沒錯,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要打就打,放馬過來,老子們在這裏等著你們!”


    林凡招安之言一出,那些本就看林凡不爽的年輕人更是群情激奮,一下子就像炸開了鍋一樣的紛紛大聲的出言嗬斥。


    他們冷冷的盯著林凡,難以接受他的話。正所謂官迫民反,實在是官府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越發的變本加厲,將老百姓一步步的逼到絕路上,由不得他們不反。


    而到了現在,這個人竟然還有臉到這裏來說什麽招安!


    陳慶山皺著眉頭,不同於族中年輕後輩對於朝廷招安的抵觸,身為族長,他要為全族上下數百條人命的生死存亡考慮,如果真要一味地與朝廷作對,陳家寨就真的離覆滅不遠了。


    隻是話雖如此,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是絕不會答應此事的。


    “要是我們不答應呢?”陳慶山居高臨下的開口對林凡說道。


    那些小輩也都大聲喝道:“對,我們不答應!”


    林凡笑道:“如果你們不答應,那就隻能說聲抱歉了!現在駐紮在山下的那些兵馬,在談判失敗之後就會前來攻山!到時候兩軍陣前,刀劍無眼,咱們就隻能生死由命了!”


    “可你要知道,我陳家寨不是元氣大傷的燕還山,更不是黑林嶺那樣的小勢力。我們寨中有精壯不下百人,再加上一些婦孺,動員起來可戰之人不下兩百。”


    “到時候族人們同心協力的保衛家園,戰力絕非那些山匪勢力可比。就算是我們到最後敗了,也能狠狠的咬下你們的一塊肉、崩下你們幾顆牙來。那時你就不怕兩敗俱傷,被別人漁翁得利,得不償失?”林凡話中的威脅之意並沒有讓陳慶山屈服,他向林凡反問道。


    “那又如何?難道就因為害怕區區的一些損失,就停手不打了!那請寨主告訴晚輩,世間何事沒有風險?”林凡毫不示弱道。


    “這…這…!”陳慶山語竭,語氣也有些軟化。“陳家寨族人辱沒祖宗,做了土匪,雖然隻是為了自保,沒有做過什麽劫掠之事,可說出去確實也不太好聽。”


    “但這些年我們與官府一向相安無事,你最大的對手應該是雙龍嶺而不是我們。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們不來攻打陳家寨,我們絕對不會與你們為敵,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林凡搖了搖頭,一口迴絕道:“不行!”


    然後他語氣稍稍軟了幾分,解釋道:“不是我信不過你們,而是我不能拿自己手下兄弟們的命開玩笑!


    “萬一要是在我對付雙龍嶺的緊要關頭,你們突然出手,那我豈不是腹背受敵,這風險太大,不是你們的一句承諾就可以讓人放心的。所以我隻有先解決了你們,才能一心的收拾雙龍嶺。”


    “而且我既然出手剿匪,為了永除後患,隻要我在永陽一天,就不能允許這山中再有與朝廷為敵的勢力存在!”


    陳慶山苦澀道:“林大人,我雖然身在山寨,卻也聽說過你的名聲,也知道你為永陽的百姓們做了很多好事,救了很多人的命,百姓們都說你是一個好官。我也很欽佩你的為人,更無意與你為敵,畢竟如今這世道,像你這樣的好官實在是不多了。”


    “而且我自問陳家寨雖然結寨自保,但卻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甚至對山下的村莊也多有庇護。難道你今日就不能放過我們,非要如此苦苦相逼嗎?”


    林凡正色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前來商議招安之事。你們既然聽說過我,就應該知道我不會與作惡多端之徒妥協,那個平峰山就是榜樣。如果不是陳家寨名聲還算不錯,現在來到這裏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山下的兵馬直接前來攻山了。”


    陳慶山聞言眼中閃露出一抹希冀,“既然如此,林大人是否能對陳家寨高抬貴手,放過陳家寨裏的這老老小小幾百條人命?”


    雖然陳慶山說的可憐,但林凡仍是搖了搖頭,而且他也知道陳家寨可以說是兵強馬壯,還輪不到他來同情。


    “能從縣令大人那裏要來對你們網開一麵的公文,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說起來相比於那些惡貫滿盈的山賊勢力,官府對於你們陳家寨的忌憚甚至還要更多一些,因為你們的名聲比他們更好,號召力也就更強。”


    “誰知道你們有一天會不會挑起反旗,說不定就會一唿百應,到時候局勢可就難以控製了。所以如果你們不能做到讓朝廷放心,就必然會被官軍所滅。除此之外,不會有其他的結果。”


    陳慶山和幾位族老聽完一下子變得臉色煞白,不同於以往所謂剿匪的小打小鬧,官府這次是真的要對陳家寨下手了。如果不答應,恐怕是真的難以善了了。


    “我們知道了!不知林大人能否寬限幾日,容我們這幾把老骨頭與族人商議之後再作答複,大人以為如何?”陳慶山無力說道。


    “還是不行!”


    “此事事關官府剿匪的大計,時間拖得越久,其中的變數也就越多,而雙龍嶺那邊準備的也就越充分。”


    “到時候官府要想剿滅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每多耽擱一天,也許就要多拿幾個士兵的命去換,所以恕我不能答應!”林凡拱手抱拳,有些歉然的輕聲說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那名被陳慶山稱為二叔的族老冷哼道:“難道這就是所謂官府的誠意嗎?如此這般態度,我們實難從命!”


    “二叔!”對於自家長輩不經過自己就擅自做主迴複林凡,陳慶山語氣有些抱怨。


    現在他們的一言一行都直接關係到寨子的生死存亡,實在是容不得他們意氣用事。


    不過他仍是對林凡解釋道:“林大人有所不知,就在十幾年前,官府為了逼稅,不知道讓寨中多少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我陳氏族人們與官府之間,說是有血海深仇也並不過分,甚至就連我二叔,也被官府的人打折了一條腿。所以剛才言語之中難免多有衝撞,還請大人見諒!”


    “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讓外人看笑話嗎?”老者仍是氣唿唿的說道。


    陳慶山無奈的看了他二叔一眼,接著說道:“林大人,非是我要故意拖延,而是這件事事關重大,與每一個族人都有關係,倉促之間我們幾人實在是難以決定,需要全族共同商議。”


    “而且族人們的怨氣也需要時間去化解,這多年的積怨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如果我們私自決定,難免會招致族人的怨恨,到時候甚至會生出亂子,反而不好。所以還是請林大人多多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寬限幾日!”


    相比最初來時,陳慶山現在的姿態已經放得很低,甚至連看向林凡的目光中,都隱隱帶了一些哀求的意味。


    林凡歎道:“不是我想要為難各位,而是數年以來,山匪肆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苦不堪言,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讓我們用來揮霍了。”


    “要說誠意,我此次親身前來便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如果寨主和各位現在要殺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我連性命都豁出去不要,難道這還不能代表我的誠意嗎?”


    林凡環視周圍,“至於您說的招安會導致族人怨恨之事,我看則不然。”


    “隻不過是要讓他們在生與死裏麵做一個選擇,這個問題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其實並不難,隻要你們對他們曉以利害,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畢竟不會有太多人真的願意要與官府魚死網破,我想就連這堂內的許多人,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吧?”


    “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事關全家老小的性命。至於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頑固分子,隻要安撫和防範得當,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影響不了大局。”


    “而且我相信在接下來的一戰之後,等雙龍嶺灰飛煙滅,所有怨言都會消失,大家都會理解你的選擇。”


    在林凡掉雙龍嶺會被滅掉的時候,語氣好像這是理所當然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雙龍嶺已經被他給覆滅了呢!


    而這所透露出來的,就是林凡深深的自信,他是從心底裏認為,他剛才所說的必然會發生,隻是他提前說出來了而已。


    看著堂下的一些人已經有些變了臉色,陳慶山知道林凡說的沒錯,族裏的這些年輕後輩或許自己是不怕死,但要讓他們押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來打這一仗,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做到不顧一切。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就是語氣上再強硬也難以遮掩底氣上的不足。


    而且他身為族長,就更要為全族的生死存亡考量,不能一意孤行。


    如果族人都沒了,陳氏一族就此滅亡,他這個族長又有何顏麵去地下見陳氏的曆代祖宗。


    陳慶山看著族人們,麵對林凡的咄咄逼人,年輕後輩們雖然對他喊打喊殺,卻顯然隻是為了欲蓋彌彰,實則難以掩蓋內心的心虛。


    而各位族老也是低聲歎氣,不知應該如何迴應,就連最為強硬的二叔麵色上雖然仍是憤恨難平,卻也不再開口反駁。


    見到這種情況,對於大家做出的選擇,陳慶山已經心中了然,他慘然一笑,頹然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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