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她還受著傷,劇烈的思想鬥爭下,他還是?鼓起勇氣抬起手……


    吱呀一聲。


    半開的門突然從裏麵?被拉開,白石的手僵在半空,驚訝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菜菜裹著雪白的浴袍,潮濕滴水的烏髮披在肩上,抬頭用同樣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他。


    她的模樣和平常很不一樣,帶了點醉意朦朧的意味,目光像鉤子,鉤得人?心髒狂跳幾下。


    少年的目光下意識轉移到她的手上,似平定又緊張地問了句:「你的手…沒事吧?」


    菜菜朝他抬起右手,他看到她手心的那道傷痕。


    眉心一蹙,白石剛要拿出?藥水給她消毒,卻被她捉住了左手。


    「菜菜?」


    菜菜沒有說話,捉著他的那隻手緩緩往上,摸到了他小臂處的繃帶開口。


    輕微的嘶啦聲響起,白石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纏在手臂的繃帶被扯開,拉長,一圈圈,一繞繞。


    從他的手臂褪下,又一點點往少女的手上纏繞而去?……每拉長一分,那道橫在他們之間?的警戒線便繃緊一分。


    菜菜不斷重複著動作,看著他的繃帶纏上自己的手,纏住了掌心的傷口,直到將她整隻手包住。


    她感覺大腦被某種物?質烘得輕飄飄的,很多可怕的念頭無法停止地發酵起來。


    「菜菜……」白石呆呆注視著兩人?被纏在一起的手,不敢置信地開口,「你在做什?麽?」


    菜菜纏繃帶的動作停下,抬眸,用一種氤氳不明的目光望向他。


    連著兩人?的繃帶收緊,她一用力,少年便被迫朝前彎腰,整個人?跨進浴室一步。


    看著那張熱氣騰騰的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紅暈,以及怎麽看都不正?常的眼神,白石按耐著狂烈的心跳,低聲問:「你是?不是?喝酒了?」


    「……是?。」菜菜注視著他那張讓人?大腦加速眩暈的臉,「那又如何?我是?連酒都不配喝嗎?」


    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委屈,讓白石的心揪了起來。


    不對勁。


    她很不對勁。


    「不是?。」他別?開眼,盡量不去?看她的表情?,「喝酒對身體不好,還未成年,你又受了傷……」


    下一秒,他唿吸驟然收緊。


    菜菜的另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更加低頭,朝她靠近。


    這麽近的距離,菜菜盯著他的臉,他的眉眼,鼻子,嘴唇,忽然就?懂得,丸井先前說的「生理性喜歡」是?什?麽了。


    屬於少女的香甜又溫熱的氣息附著上來,這一刻白石藏之介感覺所有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沖,連理智都快被沖刷幹淨。


    「不要這樣…」他艱難開口,卻任由她不斷拉近。


    直到兩人?唇間?的距離消失。


    浴室裏的空氣在這一刻被抽盡。


    稀薄到令人?缺氧。


    ——即便那隻是?淺嚐輒止的一個吻。


    仿佛蜻蜓點水一樣,濡濕的嘴唇短暫地觸碰上同樣的柔軟,便稍縱即逝。


    隻有連著彼此的繃帶仍然緊緊纏在手臂上,仿佛長在了一起,束縛感強烈到讓人?感覺疼痛。


    也讓那根橫在二人?之間?的警戒線徹底地分崩離析。


    良久,菜菜緩緩睜眼,用黑不見底的目光看向還未迴神的少年。


    她的聲音在浴室清晰迴響:「你願意跟我殉情?嗎?」


    「………」


    第177章


    白石藏之介忽然想起, 剛剛來到這座島上?時,碰見了幸村精市來打招唿。


    他恭喜他手術成?功,兩人很愉快地聊了會天。


    隻?是在最後, 幸村很直白地問了句:說起來,你喜歡菜菜嗎?


    他當時是怎麽迴的呢?


    ……


    其實從很早開始, 早在菜菜還沒入學四天寶寺之前,白石就發現了她與幸村不太尋常的關係。


    不止是幸村,還有很多其他人對她的「格外關照」。


    他其實並不願牽涉其中。


    即便在那個夜晚, 她親口跟他解釋和幸村的關係, 卻又在這次不顧一切陪伴幸村奔赴美國做手術。


    情?話也好?,玩笑也罷, 很多事情?都不是人為可以控製的, 即便是被稱為完美聖經的他也不行。


    太多的情?緒積壓在心頭, 似乎從來都找不到發泄口, 他永遠是大家眼裏完美的聖經, 不容許出?現一絲差錯。


    如今,這本堪稱完美的聖經, 終於?被撕破了一頁。


    所以, 完美也好?,無?聊也罷。


    瘋就瘋吧。


    斷了線的淚珠子從菜菜眼睛裏不斷落下, 她撲在白石藏之介懷裏,哭得不能自已。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配……」


    「怎麽會呢?」


    「那你都不願意跟我殉情?!」


    白石坐在沙發上?, 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同時將她的右手舉起,幫她處理掌心的傷口, 「生命很美好?,為什麽要殉情?呢?我可不準你死哦。」


    「那你願意愛我嗎?」


    「……」白石手一抖。


    他想著這到底是酒後表演藝術家的行為呢, 還是酒後吐真言呢,還是單純的土味情?話呢?


    「願意。」他說。


    「你真的願意嗎?」她不相信道。


    「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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