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這句倒打一耙的話好氣又好笑,上前將人拉進懷中,耐心且真誠的發問,「我為什麽要和你分手」


    「因為不愛了」


    栗見春奈沒想到幸村精市居然還要自己說出理由,眼淚徹底忍不住了,再次模糊了視線,淚水浸濕了幸村精市的校服,「你這一年都不黏人了。」


    幸村精市難得的語塞,輕撫上懷中人的背脊,一下一下的拍著,也不反駁這句話,順著這個話茬說道,「春奈想要我黏人一些嘛。」


    能讓栗見春奈今天說出「分手」兩個字,顯然他們之間出現了一些問題,這讓幸村精市有些恐慌,又很慶幸。


    恐慌自己沒能及時發現問題,慶幸還有解決問題的機會。


    「不想。」


    栗見春奈哽得很。


    幸村精市似乎輕笑了聲,然後抱得更緊了一些,「嗯,是我想要黏著春奈,所以我們不要分手,有什麽問題一起解決,好嘛」


    已經哭出來的栗見春奈,在那一波情緒上頭過去後,也明白是自己誤會了,有些難為情的應了一聲。


    「所以,春奈為什麽會覺得我想要跟你分手呢」


    為什麽的,她該怎麽說呢。


    是說因為幸村精市再也沒有對她在人前躲避,拉開距離而不高興。


    還是說這一年裏她覺得兩人冷淡了不少。


    前一項怎麽想都不應該是幸村的問題。


    至於後一項,一開始也是她先拉開距離的,所以有一大半的責任都是因為她。


    幸村精市耐心的等著她的迴答,指尖穿梭在她的髮絲間,沉著又溫柔的引導著,「春奈,在戀愛方麵,我們都是新手,相處時出現問題是很正常的。」


    栗見春奈雙手攥著他的衣擺,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檸檬薄荷味沐浴露的氣息縈繞在筆尖。


    她知道這是一個說出來的好機會


    她和幸村精市本身沒什麽矛盾,但感情經不起這種日常的消耗。


    「我」


    栗見春奈不知道從何說起。


    「春奈為什麽會覺得我不黏著你呢」


    幸村精市的聲音和氣息在耳畔迴旋,兀自猜測著,若有所思的問道,「是我在什麽時候,對你有過冷待嘛」


    栗見春奈震驚的仰頭,和幸村精市四目相對。


    「看來,我猜對了。」


    幸村精市勾唇輕笑了笑,隨後拉平了嘴角,垂眸掩下了眸中的慌亂,認真的問,「那麽,是什麽時候,春奈可以告訴我嘛」


    栗見春奈含糊了兩句,幸村精市聽得不是特別清楚。


    他本來想要繼續問,轉念想到了什麽後,咽下了問題,嘆了嘆氣,低頭將下巴擱在了人的肩窩處,「春奈,我要出國了。」


    栗見春奈應了一聲,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要去法國,那邊有一個網球俱樂部在和我洽談,條件很好。」


    「俱樂部是要去打職業的意思嘛」


    栗見春奈眼神中帶著些許茫然。


    「嗯,今天的原計劃,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情的。」幸村精市的聲音中似乎帶了一些緊張和不安,「所以」


    「所以,這和分手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


    女朋友低落又篤定的話,讓他想要藉機打探出原因的話戛然而止。


    幸村精市終於發現,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了。


    「異地戀是很難堅持的而且打職業的話,時間上應該很緊迫吧,無論是平時的訓練還是賽期時一場接著一場的比賽。」


    栗見春奈苦笑著,往後退了退,避開幸村精市的目光,垂頭看著腳下,「精市,我,其實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你的征程光明萬丈,我」


    她說不下去了。


    能說什麽呢。


    說自己害怕追不上步伐,說自己一直以來的保持距離除了羞澀外還藏著自卑,還是說自己一度有特別卑劣的念頭,希望幸村精市能在前程和自己之間做選擇。


    這些不是幸村精市的錯,優秀不是他的問題。


    隨著年紀的增長,現實的問題隻會越來越多,她隻是一個成績還不錯,有自己愛好的普通高中生。


    可幸村精市已經要在世界的舞台展露了。


    這麽想著,栗見春奈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不是說這段感情和幸村精市沒意思,是說她自己很沒意思。


    因為在這一刻,她最想問的居然是,「精市,你什麽時候開始和俱樂部接觸的呀是高中剛開始的時候嘛」


    幸村精市沒有迴答。


    但他的沉默就已經是迴答了。


    「精市,我和你一樣的,不捨得和你分開。」


    她試圖讓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但扯了幾次都無法做到嘴角上揚,於是隻能冷著臉,「可是,這是你的選擇,也是很正確的選擇,所以」


    栗見春奈抬手擦了擦臉,沾濕了滿手,在幸村精市的凝視下,說道,「我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你無法向下兼容,我也不願意得到這種遷就,分手隻會是早晚的事情。」


    接受自己的平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但栗見春奈想,接受自己平庸的同時,學會做正確的選擇,才是最痛苦的事。


    「春奈,我不是來和你說分手的。」幸村精市的聲音有些啞。


    他想說的很多,但在栗見春奈似乎很想要放棄這段感情的態度中,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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