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隊員已經失蹤了一周了,我們不確定她們是否活著,但是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搜救……”


    7點鍾的新聞,黑夜已經籠罩大地,在戰火紛飛的街巷內,昔日的炮彈撕碎了寧靜祥和的夜空,歡樂的人們早已成為了一具具橫七豎八的殘屍,軍靴的腳步聲遠去了,可一切未知的陰霾卻又再次籠罩在昔日的希望之城。


    激烈的子彈化為煙霧,一片片殘垣斷壁的上空,是壓抑的黑色,是遙不可及的白色。隨意橫在城市中的殘骸著起了大火,滾滾黑煙飄蕩在上空,


    蜷縮著身子盡可能的尋求屋簷的庇護,微微顫抖的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龐。她倚靠著混泥土牆,左手緊握住小口徑手槍,鐵黑色的槍口朝著漆黑一片的門外,一條腿懶散的平放在冰涼的地麵上。


    眼神飄忽不定的瞅著在不遠處的照片。


    燈忽然滅了,一陣狂風打亂了她長久以來的思緒,慢慢的挪動自己不爭氣的身子,深吸一口氣,熾熱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徹底潑滅。在這個殘簷斷壁孤單求生的她,開始靜靜等待著死亡給予她的機會。


    星空迷彩大衣上已經沾染上了敵人或是自己的鮮血,碎成一團亂麻的信息終端就像垃圾一樣被隨手丟到那冰冷,可惡的地上,她多麽想要一支香煙來提神啊,可就算短暫的麻痹又有什麽用呢?


    “咳咳……咳咳!”


    從嘴裏出來的口水飛到了各處,同時,也有點點血跡。


    “…走了…一切都走了…唔啊啊!”


    幾乎癲狂般抓撓著自己的頭發,雙腿無力的踢著那逐漸稀釋的空氣。肩膀上的中國國旗變得色彩暗淡,但仍然充滿活力……


    “people’slibe


    atio


    a


    my”『解放軍』


    魔術貼的色彩在狂風中與癲狂中慢慢的消失,作戰背心上這一顯而易見的魔術貼也將隨著時光而隨風吹散。但她知道,這支隊伍並不會消失,而是越發強大。


    “伍班長…班長…班長!”


    她總是在跟命運相抗衡,她不敢也不想低頭,但終歸她也要成為一塊豐碑,被後人敬仰,銘記,但她並不想這樣,她想活著,完好無缺是迴去見班長,無非告訴她: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一塊陳舊到遍地是沙土的桌子上,擺放著一隻洋娃娃,長得很可愛,但是她那種表情,一副本該帶給人溫馨,幸福的微笑,卻配合她那雙血紅色的雙眼嘲笑著這個與命運作對的中國士兵。


    無不在嘲笑她……


    “這就是你做為一名華夏軍人的勇氣?”


    她望向四周那被塗滿了各種畫作的牆壁,無論再怎麽鮮豔的顏色,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下,也終究被吞噬,成為白天的迴憶,黑夜中的不舍。


    昏暗的燈泡開始不由自主的閃爍,仿佛就像黑夜中恍惚的星星。


    “迷路人——”


    每一個在山間裏迷路的人,都會時不時的仰望天空,而當他們望向天空,卻發現是一片漆黑時,對生活充滿自信的年輕人會嚎啕大哭,對社會看得一清二楚的中年人會隨著自己生命的流逝而永遠淡出人們的視野,怨天尤人的老人會情不自禁的謾罵,然後會和年輕人一樣抱頭痛哭。


    因為他們不想死……


    但當他們望向孩子時,兩顆寶石般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同往日的星星般閃爍,揮動著自己的小手,嘴裏時不時的說著:


    “希望……希望”


    顫顫巍巍的從兜裏掏出一個設計新穎的打火機,上邊的中文在著寧靜到死亡的空氣中仿佛增添了些許活力,她端詳著,觀察打火機的每一處設計,亮點……黑夜打亂了聚精會神,擾亂了美好思緒,隻剩下那一點點微弱的,由打火機製造出來的火光。


    即便如此,打火機的火,還是什麽火,都能給人帶來溫暖與希望。


    她放下打火機,火焰也隨之而去,她抬起自己的手,觀察著手麵,那一條條混亂的生命線,因長時間舉槍所磨破的皮膚,用手在黑夜中毫無頭緒的亂摸著,很快,那沒有溫度的手槍再次觸碰到她的手。


    她猶豫了片刻,在黑夜中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再見……”


    她舉起手槍,用冰涼的槍口朝著自己的下顎,她閉上眼睛,而後扣動扳機,在一瞬間……沒有子彈,沒有鮮血,更沒有那一聲震懾天空大地的槍響。


    而是短短的一聲,哢嚓。


    不是有些人不想選擇絕望,而是有些人不得不選擇希望,她繼續軟癱在那裏,不吃,不喝也不睡,她選擇讓時間結束這一切。


    迴憶著那短短幾秒鍾,好像一個人的出生,成長,都如同電影一般以10倍的速度快放,軍旅,那些已經不在存在的夥伴,戰友,在家中臥床不起的老母親,一切都如同在播放電影般在腦海裏重現。


    “…咳…呃咳咳…”


    咳嗽越來越嚴重,眼睛也在慢慢放鬆,本該緊握住手槍的手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鬆懈下來。麵部表情由嚴肅,變得普通,變得毫無活力,好像,就快要死了。


    死了!她頓時再次變得嚴肅起來,緊緊的握住手槍,費盡了全身之力。可她卻從來不敢麵對,自己的老班長,被一槍射殺的畫麵。她由衷的難忘,幾個嘴巴啪啪的抽打在臉上。


    “你媽的!混蛋!”


    一個黑影在門前,頓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小白鴿的耳邊響起,她趕緊爬了過去,一時間嚎啕大哭,試圖緊緊的摟住那團黑影,一時間,眼淚與鼻涕如河水般流出,她跪在地上,胳膊搭在椅子上,本該寶石般的雙眼充斥了淚水,向別人傾訴著,不公,憤怒,與悲哀。


    她對著那黑暗中的一片虛無怒吼著,咆哮著,隻有那一團黑影在她身後。


    洋娃娃不知什麽時候掉在地上,紅色的眼珠在黑色的地上滾動,肆意的滾動。


    “別走…留下來…陪我…唔啊啊啊啊啊啊……”


    她將手槍撿起,用力的摔到地麵上,一時間,隻有狂風和月光能讀懂她的心情,她用力的砸著這把手槍,雙膝很快變得生疼,接著,一股冰冷刺激到她渾身發抖,她啼哭著,而後連續的哽咽。


    一個小姑娘正在月光下獨自一人哭哭的哀嚎著,她從來沒有敗給過誰,終究,她敗給了自己,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就這樣在一件破屋子裏苟活……


    她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站起來,顫抖的雙腿艱難的行動,一手扶住胳膊,一手舉著手槍,艱難的前行著。


    寒風唿嘯,在月光下,慢慢的恢複了,很快,已經被麻痹的神經重新複蘇,那個地方,終歸是壓抑的。


    她眨著雙眼,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抹還未流幹的眼淚,在無人的停火區內艱難的前行著。已經垮塌的大樓,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與來自廢墟當中那無聲的求助與惡狠狠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並不安全。


    她開始勇敢的麵對嚴寒,不光是勇敢,而是用堅毅的眼神與作為去打倒困難,即使哭過,累過,也瘋過,她必須硬著頭皮挺下去,她頓了頓,右手再次握緊槍支,左手又一次握緊拳頭,稍微整理了發梢,整理了一下攜行具與魔術貼,瀟灑般再次貼好帶有


    “people’slibe


    atio


    a


    my”


    字樣的魔術貼,舉起手中槍將彈匣退出,填入最後一顆子彈,銅味雖彌漫在她的鼻腔,但她將這種味道化作動力,因為隻有消滅敵人,她才能完成自己那份使命,肩負起責任,她望向身後,站在漆黑的夜空下,狂風的洗禮中向平民窟揮手告別。


    “再見……這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


    冷冷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斬斷從前與現在,她餘光一督,掃視周圍破敗的房屋與倒塌的小樓,輕哼一聲,低下身子係好鞋帶。


    “我一定……會迴家……”


    她開始快速向前走,她不顧及什麽東西,隻是大步向前。


    寒風凜冽,一時間在這街巷中迷失了方向,她開始順著公路慢跑起來,輕快的步伐逆著狂風前行,雙眼目視前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繼續向前小跑,調整唿吸後,她才看見不遠處有一輛廢棄的裝甲車。


    東升的太陽照亮了鮮紅的血泊,一股燒焦了的味道蔓延在她的周圍。


    慢慢的靠近過去,從攜行具中掏出手電,朝著裝甲車一開一關連續四下,而後將手槍掏了出來,放慢腳步,雙眼時刻注意四周,狂風突然放緩,空氣仿佛變得凝固,散發著焦炭味,銅臭味的殘骸正在吟唱死亡的悲歌。


    古老的80鋼盔上充斥著淩亂的劃痕,血泊在冰涼的馬路上幹涸,成為這條死亡大道上,無名的痕跡。


    小白鴿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解放軍的標誌,隻有幾個快焚燒幹淨的盟國國旗魔術貼,她拍了拍上邊的徒,用瑟瑟發抖的雙手撿起。


    “安息……願世界沒有戰爭……”


    她將魔術貼整理整齊,放在80鋼盔下邊。放慢腳步,走到另一側。


    一個靠在裝甲車的裝甲上,已經冰涼透頂,但卻沒有來得及和尚雙眼的屍體,他的手裏,緊緊的握住愛人和孩子的照片。


    他的眼睛永遠的盯著那副溫馨的照片,冰涼的雙手從沒有一絲鬆懈,他的嘴唇禁閉,憔悴的臉上顯露出一股鐵了心的絕望,他的身旁,是


    他的


    “愛人”


    一把突擊步槍,小白鴿看了看,輕悄悄的走了過去,稍後慢慢蹲下,撿起突擊步槍,檢查了一下。


    彈匣底部的“華夏北方軍事工業”個格外的顯眼,拔出彈匣,檢查了一下裏邊的子彈,很明顯,這是被放棄在這裏的部隊。


    詭異的是,子彈很齊全,三十發子彈不多也不少,再次將突擊步槍撿起,插入彈匣,端起槍支檢查扳機,保險以及機匣,全部沒有任何的問題。


    雖然看樣子是老舊了一點,但用它戰鬥完全不至於落得這種地步,小白鴿頓時虎軀一震。


    “出不去了!”她趕緊檢查了死屍的胸口,脖子以及腹部,完全沒有中彈的痕跡,反而是一片冰涼,他展露出的樣子,完全是因崩潰而死在這裏的。


    崩潰?他已經出來了,為什麽崩潰?這種疑問突然在心中浮現出來,他有槍,甚至連攜行具都很幹淨,這不是偵察兵,她可以肯定這不是偵察兵,即使是偵察兵,是什麽樣的敵人能讓他死相如此難看。


    她思考了一下,這莫非被敵人打死,而是被凍死的,他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因此他永遠的留在這裏,這附近有腳印,但總是在這四周,看來,他的內心也在掙紮。


    攜行具裏有彈匣,彈匣完好,隻有一些劃痕,好像是戰鬥過的痕跡,但劃痕卻格外的整齊,這又是為什麽?


    “類似阿美瑞卡軍的紋身?劃痕跡是為了死後友軍通過劃痕尋迴屍骸?”可這又是什麽邏輯?彈匣打完就扔了,往這上邊劃上這幾道有什麽作用。她搖了搖頭,撫摸了一下彈匣的表麵。沒什麽太大的差別,除了那一道道劃痕外,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他越摸,好像越熟悉,這激起了她的一些迴憶,人民幣上有專門的盲文,而這幾道剛好對應了人民幣“20元”的盲文。這就很奇怪,20,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整十數,數字——20


    “剛剛的腳印,粗略的數了數,也許是20……但或許更多或更少,但始終是,15,25之間……”她繼續看著腳印,很快便跟著她走,她搖了搖頭,這些腳印有規律……她的大腦裏呈現了一副畫麵


    一個大大的,向左側的箭頭。她拿起突擊步槍,朝著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箭頭大步走去,在這之前,她隻帶走了子彈,沒有帶走彈匣。


    往小巷子裏走,緊接著會出現一個布滿了小燈的房子,一走進去,幾個中文大字在牆上十分奪目。


    “你身後的信封……”她轉身,一個古樸的桌子上,邊角的蜘蛛網密布如雲,桌麵上僅僅放著一封白色的信封,她打開信封,一篇泛黃的作業紙,上麵隻有大概200字不到的內容。


    “我相信和平,更相信人性,我隻能幫你到這裏,士兵,或者是幸存者”


    “如果在這種時候,沒有這封書信,你仍可能陷入迷惑”


    “我要堅守我的崗位,沒有命令,我堅決不會後撤一步”


    “記得向前走,不過會有許多人不懷好意希,不要理會他們”


    “相信自己,能走出去,如果你看到這封書信,我可能已經死了,但請記住,不要迴頭,我在看著你們……不要迴頭……把槍拿走,彈匣留下,拜托了……”


    她隻挑了重要的讀,而後轉過身,看向那具模糊的屍體。


    “軍人小白鴿,向您致敬!”她轉過身子,義無反顧的跑向了門外,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緊接著,鳥兒的啼哭,零星的槍火便響了起來,她斜挎好突擊步槍,將其調節至全自動模式,槍口朝下快速奔跑,在奔跑途中,汗如雨下,咳嗽聲更加大了,但是也無法阻止她的腳步,肩膀上的那麵國旗突然變得鮮豔,耀眼。


    在飛快的腳步踏過死亡的土地時,她鼓足了力氣,一頭衝向街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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