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這段“事跡”不知怎麽被社區知道了,一天,有兩個社區的工作人員還專程來訪木子柒,有意想把他這事作為一個典型事跡報道一下,以教育他人。


    木子柒一聽,說什麽也不讓。


    但是盡管如此,社區還是把這事宣傳出去了,一時間,在木子柒幫扶之下,一個浪子迴頭,改邪歸正、洗心革麵、脫胎換骨的故事,在此周圍傳為佳話。


    但是木子柒本人卻非常不願意別人在自己麵前談這事,每當朋友提及此事時,他都用別的話叉過去。


    他就是這麽一個執著的人,認準了一個理兒,就得一股道跑到黑,十頭牛也難以將他拖迴。


    現在這事也是一樣,既然受老太太之托自己也答應了幫忙,他就義無反顧地往前衝,那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豁出去闖一把。


    前麵的山林間傳來一聲長長的哀鳴,象是狼在嚎叫,木子柒聽了身上不禁一陣陣發冷,沒了獴在身邊陪伴,他感到十分孤獨,因為畢竟到山頂還要走很長一段路,此間究竟還能遇到什麽艱難險阻,都難以想象。


    正在他惶恐之時,忽聽得前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之聲,象是有什麽動物在向自己逼近,木子柒手裏的銅燈開始顫抖起來。


    正在擔憂之際,猛見前麵茂密的樹枝搖曳了幾下,隨之,出現了一個黑影,木子柒舉著銅燈照去,隻見這是一名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的老人,在徐徐清風中飄然而來,隻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臉麵瘦削,神態飄逸。


    見到木子柒,連忙雙手作揖,卻不開口說話。


    木子柒此前一直以為出現在麵前的一定不知是什麽野獸之類的動物,但一見到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略覺安心。


    他也學著老人的樣子,迴了個禮,迴答說:“我來自山下,想到山上去尋找——”


    他想說出實情,但是又一想,麵對這麽一個陌生的人,如果將實底合盤托出,未有些愚蠢,於是,他便改口說:“事情是這樣,我有一個友人,昨天告知家人來此山中采藥,誰想直到天黑也未見迴歸,想到此山林險惡,野獸眾多,恐遇不測,他家中父母十分焦急,但他們均已年邁,行動不便,故而托我替他們尋找,我與此友人為發小,情同手足,雖然天色已晚,我亦在所不辭,冒險奔上山來,可是終因山高林密,道路崎嶇,走了大半夜,不但沒有尋找得到,反而還迷了路途,老伯自山上下來,想必對此山一定熟悉,還望老伯指點迷津為盼。”


    老人聽了,手捋胡須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


    木子柒本以為老人一定會再追問些什麽,然而,在聽了他的敘述後,隻是默默地轉過身去,複又向山上走去。


    木子柒想跟上,又覺得不大放心,便遲疑了一會兒。


    這時,前麵的老人停下了,迴頭看了木子柒一眼,那意思顯然是要他跟上自己。


    木子柒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不走,就是明顯地表示出對老人的不信任,再者,方才你求人家給帶路的,現在人家已有這個意思,你幹嘛還不走呢?


    無法,木子柒隻得硬著頭皮向前走去,但是,他卻有意地與老人拉開一定的距離,這樣,既使發生意外,也好方便逃遁。


    老人似乎也看出他的意圖,瞅了他一眼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嘴癟了一下,又繼續向上走去。


    木子柒一邊走,一邊四處撒摸著,想找尋那隻失蹤的獴,如果它現在出現就好了,雖然是一隻不會說話的小動物,但是於目前的情況下,比起前麵這個老人來,還是更值得信賴的。


    他想問老人是幹什麽的,為何深更半夜地來山中遊蕩,但是話到嘴邊,又憋了迴去,心想,問也是白問,如果是好人,不用問,他終究會向自己講明,如果是壞人,你問他也不會說實話,整不好還會引火燒身,使危險提前到來。


    老人似乎腦後長眼,至此以後,再也不迴頭看木子柒,但是,每當木子柒與他的距離拉大時,老人的腳步便放慢下來,好象在等待木子柒。


    看樣子,這老人真不是個“一般戰士”,於是,便亦步亦趨,不敢落下。


    一邊走,木子柒一邊在尋思,這個老人倒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也就是說,他是真心幫我還是對我存有惡意,進而伺機加害於我,如果是後者,那我不但要多加小心,並且還要想法甩開他才是。


    但是,走了一陣後,他發現,這老人看起來並無其他企圖,他隻是健步如飛地在前麵走著,根本不理會跟在後麵的木子柒,如果有其他念頭的話,肯定不會這樣“義無反顧”。


    因為壞人通常不會有那樣的耐性,用**的話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不能那樣溫良恭價讓——”


    他們均是既得利益者,想拿到的東西,便會不擇手段,迫不及待地攫取過去,到手的就要抓住不放,絕不會搞“曲線救國”,更沒功夫與你玩“太極”。


    都是瞅準機會,來個迅雷不及掩耳,沒等被害方反應過來,一舉奪走,逃之夭夭;或者來個幹脆的,一刀結果了對方,取其所需,即行走人。


    如果麵前這個老人想害我,哪裏還會等待這麽久不下手,反而還象個人兒似的認真地為我帶路?


    想著想著,木子柒感覺到自己有些誤解了老人。


    看起來,他不象是個方士,但從他的精神頭兒,以及健壯的體魄看來,也非複普通百姓。


    木子柒雖身為一個年輕人,走著走著,卻覺得力不從心,有些跟不上老人了。


    他想請老人放慢腳步,一方麵可以省點體力,再者還可以借機與之攀談一下,探聽一下這個神秘老人之虛實。


    老人好象與木子柒之間有心理感應,沒等木子柒開口,老人腳步立即放慢下來,木子柒一見,急忙趕上前去,接近了老人。


    木子柒問老人:“請問你老今年高壽?”


    老人依然沒有迴頭,隻是伸出手來,比劃了一個八字。


    “八十?”


    木子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哪裏象是一個耄耋老人,如果不看他的臉麵,隻從走路姿勢看來,給個小夥子都不換。


    如此想來,他肯定一個有學識的老者,深諳修練之法,精通養生之道。


    這愈發激起了木子柒的好奇心,他便與老人聊了起來。


    他問老人家住何方,膝下有幾個兒孫子女,老伴可否健在。


    但是奇怪得很,除了頭會兒問及年齡時,老人給出“明確”答複之後,再往後,老人似乎變成了一個聾啞人了。


    木子柒無論如何發問,老人總是沒有絲毫反應,就象根本沒聽到似的。


    不但如此,似乎在發泄自己的不滿,老人的腳步又突然加快,使得木子柒又開始疲於奔命了,這就使得他迫不得已地閉上了嘴。


    難道是老人在怪罪自己過於饒舌不成?


    木子柒是個自覺的人,想到老人一定有現代人那些忌諱,不願意別人探聽他們的**,才表示出自己的強烈不滿之情緒。


    那好,不願意告訴我,咱也不再問,但是,你別走得那麽快好不好?


    他向老人再次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老人還是沒有言語,隻是減緩了行走的速度。


    但是,木子柒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成一團,無法繼續前行了,他扶住一棵大樹,稍事休息。


    老人立即覺察到了,立在前麵的一棵樹下,還是沒有迴頭,隻是麵朝前方,等待著木子柒。


    木子柒喘息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老人什麽也沒說,立即抬腿就走。


    木子柒心想,你這個老人還挺記仇,我根本也沒提到什麽了不得的事啊,一般情況下,都是年齡是最不希望別人問及的,其他還沒聽說有忌諱的。


    木子柒越想越是不解,但又不敢再與老人攀談,隻得繼續保持緘默。


    此期間,隻聽得木子柒的粗重喘息,再加上兩人腳步聲。


    一個聽起來磕磕絆絆,極無規律,令一個則穩健有力,步伐堅定,給人一種勇往直前的感覺。


    這迴,老人注意控製自己的行走速度,木子柒不再感到那樣吃力了。


    走著走著,忽然聽得前麵出現了異常響動,木子柒不禁停下腳步,仔細地聽了一下。


    這時,他發現,周圍的草叢在微微地搖曳著。


    還沒等再尋思什麽,忽然,就象平地卷起一陣狂風,隻聽得“哢喳”一聲,風力之大,好象是將一棵樹刮斷,接下來便是一片“稀裏嘩啦”的聲響,木子柒仰頭一看,不好,一個需要幾個人合抱才能摟過來的大樹,直向他倒來!


    木子柒迅速瞅了一下自己周圍,急忙向一個空地躲去。


    他的腳步還沒站穩,大樹便貼著他的後背砸了下來,“忽通”一聲,木子柒覺得地麵都跟著震動起來。


    他忙扶著前麵的一棵樹,才沒有被震倒。


    風過處,隻見黑樾樾的森林深處突然現出光亮,這是一種綠色的光,是鬼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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