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文弱書生


    映秋頭一偏,黑影與她擦肩而過,原來是一隻飛鳥,繼而緩緩地鑽入雲端之中。


    前麵說過,她心急如焚,盼望著能盡快逃離出去,迴到張生家,看看他們現在倒底怎麽樣。


    無奈,手腳都被捆得緊緊的,無法動彈,唯一使她慶幸的是,海螺殼還在自己的掖下,但是手卻始終無法觸到。


    那個頭領做了個手勢,讓下人將映秋從車上抬下來。


    見到他在看自己,故意呻吟了一聲,那個人立即命令抬映秋的人停下,他惡狠狠地瞅了一下抬映秋的兩個人,示意讓他們輕一點。


    映秋以為,上棧道的時候,總該給自己鬆綁了吧,如此難以行走的窄道,再抬著一個人,多不方便啊。


    可是,就見這些人走上去如履平地,輕飄飄的,抬著一個人就是在玩兒似的,根本不把這當迴事。


    優哉遊哉,隨著步伐的節奏,其中的一個還哼起了小曲,因為怕首領聽著,竭力壓低了聲音,但是,最終還是被聽著了,首領從前麵探過頭來,向後看了一下,那個人立即噤口。


    映秋想,這些人幹這種各個勾當看來不是第一次了,也就是說,這早已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不然如何能如此輕鬆呢。


    原以為,這條棧道不會太長,可是怎麽走也不到頭,映秋隻見眼前的長著奇花異草的怪石不斷地從眼前掠過,時不時地竄出被驚飛的鳥兒,如同箭一般地衝入下麵下茫茫的雲海之中。


    前後急促的腳步聲聽得都有些發煩了,這些人還是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直到穿越過雲層,還在繼續向上走,這時,映秋感到非常害怕,如果不看旁邊的絕壁,他們仿佛已經與藍天融為一體了,潔白的雲彩如海似的在下麵繚繞翻滾,陣陣山風吹來,使人感到有些寒意。


    一隻大大的飛鳥在遠處的天上休閑地飛翔,再往遠處看,除了茫茫的雲海,什麽也見不到了,想想,這座山該有多高。


    “撲嚕嚕!”忽見那大鳥自天上俯衝下來,衝到山後麵去了,不一會兒,大鳥銜著什麽從山後又飛了出來,映秋看了一下,不禁吃了一驚,好象是個人,手腳還在“蹬歪”著,被大鳥叨向遠處。


    而這些人根本看都不看,好象對此已經司空見慣。


    最後,忽然覺得逐漸有些暗了下來,映秋再一看,原來他們正走進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這時,聽得傳來一些人的說話聲。


    不多一會兒,映秋被放置於一座房屋前麵的空地之上。


    映秋一看,啊!好大的一座宮殿似的建築,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金碧輝煌。就聽得有人鳴鍾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著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宮殿金頂、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而那飛簷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抬映秋的兩個人正欲為她解開繩索,不料被他們的頭領嗬斥住了,又擺了一下手,意思不外乎是讓他們將映秋往裏麵抬。


    進得院內後,隻見周圍均為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麵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著一塊“怡紅苑”匾額。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沁芳溪在這裏匯合流出大觀園,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對岸。


    院內佳木蘢蔥,奇花熌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麵銜吐。


    四麵有很多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麵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裏麵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從裏間房內又得一小門,望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映秋被抬進大堂中,隻見這裏陽光充足,並有華貴的擺設,窗上都擺著鑲嵌鑽石的各式陶瓷器皿。


    大堂後麵有一雕刻著的拱門,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隻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麵偶然濺起的浪花。


    隻聽得一個女人隨著琴聲低吟著,聽起來是那麽淒婉哀傷,似乎心中有著無盡的憂傷: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侍婢賣珠迴,牽蘿補茅屋。


    摘花不插發,采柏動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看起來首領顯得極為不耐煩,但他還是沒有言語,隻是向下人甩了一下頭,嘍羅們理解了他的意思,立即高聲斥責裏麵的人:“你等太不曉事,爺已經迴來了,不知道嗎,整日裏隻知道哭哭啼啼的,來新人了,還不快些出來迎接!”


    樂曲嘎然而止,有傾,珠簾一動,隻見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掀開帷幕,走出一個女人來.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二十左右歲年紀,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眉宇之中,透著深深的憂傷,似有著難以傾訴的憂愁。


    這時,首領終於揭去臉上的蒙頭,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長拖拖地躺在下,命下人為自己脫去身上的黑裝。


    當映秋看清楚此人的貌相,不由得吃了一驚,除了那兇狠的目光外,根本看不來他與匪徒惡人有什麽聯係之處。


    隻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銳利目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溢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這樣的人怎麽能當上匪首,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就憑這一副模樣,如何能服眾,如何壓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群匪?


    “如何?”這時,他開口了,其聲恰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


    映秋這時才明白,為什麽在劫掠的過程中,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原因。


    不由得勾起映秋的好奇心。


    任何一個女人見到這麽一個俊俏的男人,都會身不由己地被其溫文爾雅的氣質所打動。


    這明明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嘛,從哪方麵看,都與那些的殺人越貨,為非作歹的行徑沾不上邊,真乃天下奇事也。


    她本想一旦自己被鬆綁,立即逃走。


    可是麵前這個人卻把她深深的吸引住了,她想看看,這倒底是一個什麽人,他為什麽能當上匪首;而這個匪窩——其壯麗奇特,雄偉恢弘,更使她震撼不已——真乃天下奇觀也!


    任誰至此,都會流連忘返。


    “餘此次迴來,爾等不高興嗎?”他的聲音真如潺潺流水,娓娓動聽。


    映秋甚至已無絲毫恐懼之感,她甚至有些不理解麵前這個女人為何依然愁眉不展。


    那女人仍沒有從方才的情緒之中解脫出來,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痕,隨同身邊的丫環眼尖,立即返迴屋內,取出一塊方巾,遞與她,女人接過,轉身悄悄地拭去淚水,向匪首道了個萬福,輕聲迴了一句:“非也,適得其反,隻因相公多日不迴,妾心中一直不安,憂慮所致。”


    言不由衷,連映秋聽了都不相信。


    “嗬嗬,”匪首笑了,“真是如此?”


    女人點了點頭,乘隙偷偷看了映秋一眼,眼神裏透著妒忌與不安。


    “鬼才會相信!”猛聽得匪首尖叫了一聲,“你一定是在思念那個小白臉了,對不?”


    女人渾身一震,連忙搖了搖頭:“並非如此,請爺見諒,隻從來到這裏,終日衣食無憂,有著享不盡的福貴,妾還有何心思去想別得呢?“


    “量你也非愚鈍已極之人,那小白臉何德何能,他又如何養得起如此美若天仙的娘子,你若還在那裏,無異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之上,再可惜了你這副如花似玉的美人了。他不配,懂嗎,此地方圓幾百裏,哪個能比得上我?你若還有不放心之處,待日後,吾命人將你父母一並接來,讓他們一起來此頤養天年,直至百年,你意下如何?”


    女子聽了後,並未顯出欣喜之情,反而愈見憂傷,她小聲迴曰:“他們體弱多病,又受到驚嚇,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匪首癟了一下嘴,向下人瞅了一眼,有一個嘍羅湊到匪首的麵前,向他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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