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眨了眨眼,她本來想著等傅行深腿好了之後便直接走人,但在察覺到他可能是「他」後,這個念頭便放了下去。


    「……傅少說笑了,我現在的樣子,又能走到哪裏去呢?」蘇晚說。


    傅行深想到之前看到她的臉,心中有些不忍。


    沉聲說:「我說的話,一直都作數,如果你想要恢復你的臉……」


    「不用了。」蘇晚說。


    她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冷:「傅少也覺得我的臉……有些難看了?」


    在小世界裏,她永遠都是一副十分美麗的模樣。


    不管傅行深是夢到也好,是「他」也罷,既然察覺到了端倪又來試探,那多半是有些想法。


    但他在知道一些真相後又來勸她,是不是證明……他其實很在意她的臉。


    蘇晚扶著門框的手漸漸收緊。


    傅行深從她驟然冷淡下來的迴答中看破了她的想法,他有些著急的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晚抿著唇:「那是怎樣?」


    「我隻是……不想讓你難過,」傅行深解釋道,「我的眼睛看不見,你不管長什麽樣都對我沒有什麽差別,蘇晚,我隻是想要讓你開心一點。」


    「我並不介意……你的臉。」


    傅行深說話十分誠懇,誠懇到了蘇晚覺得有些詫異的地步。


    她發現自己對這個人的看法有些太過淺淡,亦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真相。


    蘇晚掩下眸中的暗芒,輕聲說:「傅少不必這樣解釋,說起來,我和傅少的關係也不過是僱主和傭人,實在當不得傅少如此厚愛。」


    傅行深說得很有道理,但萬一有一天他眼睛能看到呢?


    是不是依舊會介意她以前的經歷?


    人總是這樣,麵對即將得到的真相,總是會左顧右盼,躊躇不前,她也是一樣。


    即便她知道,「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都不會這般介意。


    「蘇晚,」傅行深察覺到了她的牴觸,他垂下眼眸,沉聲說,「你不走便好,其他事情……總有一天能夠徹底清楚。」


    其他事情?


    什麽事情?


    蘇晚雖然知道傅行深多半知道一些情況,但卻不知道他知道到什麽程度。


    這也是她不敢輕易去試探的一個原因。


    想到自己之前無意間說出來的小世界的事情,她眉心微蹙。


    傅行深見她一副戒備的樣子,喉結滾了滾:「……我來找你,其實還有其他事情。」


    「什麽事情?」


    「……明天,便是我母親的忌日,你知道我腿腳有些不太方便,」傅行深斟酌的說,「屆時,你能陪我去嗎?」


    忌日?


    讓她去有些不大好吧?


    但看見傅行深的樣子,又看了看他的腿。


    蘇晚咽下口中的疑惑,有些遲疑的點頭:「……可以。」


    「好,」傅行深抬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讓他整個人像是冰川將融,透著一絲春的暖意,「那便說定了。」


    關上門,蘇晚鬆了一口氣。


    傅行深……突然變得攻擊力十足的模樣,讓她有些不適應。


    事情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蘇晚頓了頓,直接在床上躺了下去。


    她閉上眼睛,唿喚係統。


    [係統?]


    [宿主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嘮嘮嗑?]


    [行吧……]


    [你知道傅行深嗎?]


    [權限不夠,無法查詢]


    [……要你何用?!]


    [……宿主,做人不能太遷怒]


    蘇晚氣唿唿的把頭蒙在被子裏,翌日,房門被人敲響。


    林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晚,起了嗎?」


    蘇晚從床上爬起來,戴好口罩穿著睡衣打開房門。


    「林叔?」


    「聽傅少說今天你陪同他去墓園,所以有些事情我準備交代你一下。」林叔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慈祥。


    蘇晚頓了頓,說:「什麽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便是……傅少每到今天便會十分沉默,他若是不想說話……你便也不用故意搭話,直接推著他去看看便是。」


    「墓園山腳下有一家花店,傅少的母親生前非常喜歡他們家的玫瑰。」


    「雖然掃墓大多都用菊花,傅少的習慣卻是買那家的玫瑰,你可千萬別搞錯了。」


    蘇晚點點頭,記下來:「還有嗎?」


    「沒了,就這麽點事兒,還有,傅少其實已經醒了,正在餐廳等你。」


    「雖然他說讓你繼續睡,但我想了想,還是來告訴你一聲……」林叔的聲音透著些懷念和疲倦,「盡量……早去早迴吧。」


    蘇晚看了看時間,發現現在才早上六點。


    傅行深起得可真早。


    林叔交代完事情後便轉身離去。


    洗漱完畢,蘇晚想了想,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純黑色的裙裝,蹬上一雙低跟鞋,下了樓。


    傅行深一個人坐在餐廳裏,他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高挺的鼻樑下一雙薄唇抿得有些緊。


    蘇晚從他身上感到他仿佛壓縮在骨髓中的冷意。


    似乎……他在想著什麽不太好的事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過於沉默。


    清晨的天空有些霧蒙蒙的,太陽還未徹底升起,更添了幾分寂寥。


    像是秋天結尾、冬季開始,大地逐漸失去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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