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徹坐在地上,看著進忠筆直挺拔的身軀與身上與這紅牆黃瓦融為一體的金紅蟒袍,他與進忠之間的差距,第一次如此具象化地展現在他的腦海中。


    太監的世界裏,有著更加殘酷更加森嚴的等級。


    進忠是養心殿總管大太監,雖然論品級比秦立這個內務府總管要低半級,但是若論權勢,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太監能夠資格與他相比。


    進忠得皇帝信任,又統領著血滴子,他的身份,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淩雲徹曾經是禦前侍衛的時候便不如進忠,如今成了最低等的太監,更是與進忠有了雲泥之別。


    進忠想弄死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淩雲徹看著進忠,他感覺到了一種刻骨的絕望,那是下位者被絕對的權力壓迫時才會產生的絕望。


    可是為什麽?


    魏嬿婉也好、進忠也好,這些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人,如今卻已經像座大山一樣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是怎麽爬上去的?


    為什麽他們能爬上去?


    淩雲徹想不明白。


    他隻知道,他們已經爬上去了,他們已經是上位者了,自己隻有臣服這一個選擇。


    他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跪在進忠腳下道:“奴才有罪,忠公公責罰。”


    進忠笑道:“論理,本公公是禦前總管,沒道理罰你這個翊坤宮太監。不過,今日正好秦公公在此,本公公也扯一扯內務府的虎皮大旗,小淩子下放灑掃處三日,你可有異議?”


    淩雲徹磕頭道:“奴才不敢。”


    秦立笑了一聲,指了指進忠,這才道:“得了,這人也看過,本公公先迴去了。”


    進忠往旁邊讓了半步:“秦公公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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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懿這一胎雖是保住了,孕期過了六個月,田姥姥並一眾接生姥姥便入住了翊坤宮上夜守喜,以防如懿突然早產。


    魏嬿婉這迴是不打算下手了,但她沒想到,她不下手,居然有別人要下手。


    深夜,永壽宮。


    魏嬿婉剛從養心殿議事迴來,正在暖閣陪著璟曜玩兒一個象牙雕成的鬼工球,便聽春嬋進來,在魏嬿婉耳邊稟報說田姥姥求見。


    “帶進來吧。”魏嬿婉看了一眼掛鍾,將璟曜交給奶娘。


    田姥姥進來時,臉上還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惶


    她一下子跪倒在魏嬿婉腳邊,用壓抑又充滿恐懼聲音道:“求主兒救奴婢一命!”


    魏嬿婉知道田姥姥這麽晚來找她一定事出有因,讓春嬋將她扶起來道:“田姥姥,你別慌,出了什麽事你先說明白,我們主兒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田姥姥盡力壓下心中的慌亂:“主兒,今天傍晚,皇上召見了奴婢,表麵上說是詢問嫻貴妃的胎像,但話裏的意思,卻是想讓奴婢在嫻貴妃生產時,殺掉她腹中的皇嗣。”


    魏嬿婉猛然直起身子,蹙眉道:“皇上?皇上讓你對嫻貴妃的孩子動手?”


    “是的。皇上雖然沒有親口交代,但是他話中的暗示奴婢是聽得懂的,他想讓奴婢殺死嫻貴妃腹中的皇嗣······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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