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中,如懿這迴還是沒學聰明,又叫了一屋子的嬪妃來做見證,或許也是因為她太自信了,打定了主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魏嬿婉狠狠踩在地上。


    皇帝坐在主位上,手中的扇子開開合合,看起來有些煩躁。他手邊放著一遝賬本兒,正是海蘭查出來的冷宮管事馬公公的黑賬。


    海蘭跪在正中,如懿坐在皇帝下首。


    “主兒,令貴妃到了。”三寶走進來,也沒理會皇帝,徑直來到如懿麵前稟報道。


    魏嬿婉是被進忠領進來的,她已經得到了消息,事情的發展與他們設計好的路線基本一致。


    “臣妾給皇上請安。”魏嬿婉跪拜道。


    皇帝道聲音還算柔和,似乎剛才的煩躁並不針對魏嬿婉:“令貴妃來了啊,平身,賜座。”


    魏嬿婉剛要起身,卻聽海蘭道:“皇上,令貴妃是待罪之身,如何能賜座?”


    “待罪之身?”魏嬿婉兀自起身,扶著春蟬的手在一旁坐下,“本宮晚來這一會兒,海答應又造出什麽新謠言了?”


    皇帝蹙眉道:“海答應,事情尚未查實,貴妃到底有沒有罪,不是你一個答應可以評判的。”


    “是。”海蘭有些不甘心地垂下頭。


    魏嬿婉坐著,有些不解地問道:“皇上在和臣妾打什麽啞迷呢,像是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如懿神情嚴肅,厲聲問道:“令貴妃,這本賬冊,你可見過?”


    皇帝在一旁“唰”地打開扇子。


    魏嬿婉瞥了一眼那賬冊,伸手勾了幾頁略翻了翻,方道:“倒是沒見過,這看著像是一本黑帳。”


    海蘭道:“令貴妃好眼力,這確實是一本黑帳。這上麵記著的,是負責給冷宮送飯的馬四收受賄賂,私相傳遞的賬目。”


    “所以,海答應是要檢舉馬四貪墨受賄,以權謀私?”魏嬿婉問道,“不過,馬四是太監,海常在發現他行為有失,應該先向本宮檢舉吧?你這樣鬧到翊坤宮來,算怎麽迴事?”


    皇帝讚同道:“令貴妃所言有理,她如今主理六宮,宮中下人出了問題,理應先向她檢舉。”


    如懿嘟嘴,有些不高興:“皇上,令貴妃身負嫌疑,您怎麽還為她說話?”


    魏嬿婉低眉,斂去眼中的輕蔑笑意。


    不知道是因為愚蠢還是因為從未掌握過權力,如懿對掌權者的心態根本沒有一星半點的了解。


    如懿為什麽會以為揭發一個以權謀私的太監,就能夠讓皇帝厭棄魏嬿婉,進而剝奪她的權力呢?


    事實上,告發一個以權謀私的太監,根本不會影響皇帝對魏嬿婉的喜愛,也不會使他對魏嬿婉的能力產生質疑。


    倘若一個馬四就能扒得下來魏嬿婉,那天下抓到那麽多貪官,還要讓皇帝引咎退位不成?


    人說水至清則無魚,掌權者利用手中的權力給予下位者便利,享受下位者奉承,這其實是朝野上下皇宮內外共同的默契。


    隻要手下的人不出格,隻要上供的利益足夠讓掌權者滿意,那麽掌權者根本不會追究手下那些中飽私囊的小動作。


    相反,如懿那種將所有的利益全都攬到自己懷中,不給下麵辦差的人一點油水的行為,才是真正的門外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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