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魏嬿婉對他的了解,王倫並不驚訝,他反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魏嬿婉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繼續自顧自道:“你覺得你姐的死有問題,就瞞著父母從地主家偷了兩塊幹糧,一路上進了縣裏,要告官。”


    “縣令派衙役把你送迴去,派去的衙役連你家的門兒都沒進,直接就去了地主家吃飯。當晚,你們家的房子就被一把大火燒了,爹娘和弟弟妹妹全死在裏麵,隻有你一個人逃了出來。”


    “你大半夜摸進地主家,殺了地主的兒子,跑了,半路遇上當時的清水教教主劉佐,你認他為義父,他帶著你四處傳教,把自己的武藝和醫術教給了你,後來他死了,你就當上了教主。”


    王倫聽著魏嬿婉將他的身世一一講出,麵無表情道:“你倒是把我查得挺細,下了不少功夫吧。不過你要白費力氣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替你辦事的,你最好快點殺了我。”


    魏嬿婉道:“我挺欣賞你的。清水教在劉佐手裏,隻是裝神弄鬼坑蒙拐騙,聚斂些錢財給教裏的自家兄弟姐們們分分,但是你看不上這個,你想造反。”


    “你不斷地擴大著清水教的影響力,同時勾連天南海北的其它白蓮教分支,當時我會在杭州碰到你,就是因為你知道,那邊的白蓮教派手裏有一些前朝遺老遺少留下的政治遺產,你想和他們聯結,集中力量,為舉事做準備。”


    王倫咬牙道:“我討厭那些狗官!我要殺了他們!你這樣的人生來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怎麽會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你們該死!”


    魏嬿婉安靜地等他發泄完情緒,終於道:“我是來幫你的。”


    王倫扶著牆站起身來,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一個妃子,為什麽要造反,但是我是不會幫你的。”


    魏嬿婉不解道:“可是我幫了你啊,你不應該迴報我嗎?”


    “你幫我?”王倫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你幫我,就是讓我清水教的兄弟姊妹全部冤死在官府的屠刀下嗎!”


    魏嬿婉反問道:“難道跟著你舉兵造反,他們就不會死嗎?”


    “至少不會死得像現在這樣毫無意義!”


    “不,他們永遠不會比現在死得更有意義了!”魏嬿婉靠進牢門,直視著王倫的眼睛,“他們用自己的死,把你送到了這裏,送到了我麵前,送到了天子腳下,送到了最大的仇人身邊!”


    “你討厭官府,朝廷是這天下最大的官府,你討厭那些狗官,皇帝是這天下最高的狗官!”


    “濟州離京城千裏之遙,你若舉兵起事,想要打到京城,死去今天的十倍、百倍的兄弟姐妹都未必能摸到京城的牆磚。可是我不一樣,我就在宮裏,在皇帝身邊,你為什麽要拒絕我呢?”


    王倫驚駭地看著魏嬿婉,這個女人雙手緊緊抓著牢門,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臉嵌在兩根木柱之間,雙眼猩紅,身體顫抖著,將門上的鐵鏈搖得嘩嘩作響,仿佛她才是那個被關在牢裏的人。


    “清水教的人死了,那又怎麽樣呢?他們總是要死的,與其讓他們跟隨你造反,付出數倍的代價去殺幾個貪贓枉法小芝麻縣官兒,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用命給你換來一個接近皇帝的機會!”


    “王倫,來為我做事吧,有了我的幫助,你的刀口將前所未有地接近仇敵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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