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順利,當暄哥兒成為小秀才的時候,薇姐兒就要出嫁了。


    送嫁的前一日,薇姐兒從前的好友、還有交好的同窗都從京城過來,來給她添妝。


    一群女孩子在房間裏調笑打趣,薇姐兒身著常服,圍坐在那裏淺笑嫣嫣。


    此刻,她們都在真心祝福著新人。


    出嫁時,來觀禮的人特別多,十分熱鬧。


    郡守嫁女兒了,江平的百姓都在街上來看熱鬧。


    聽說淳王要來迎親,她們都想見見淳王是什麽樣的。


    敲鑼打鼓聲不斷地接近,高頭大馬上,一位年輕俊俏的郎君坐著,身後跟著同樣年紀的俊俏小生。


    為首的是楚勤令,後麵是他的儐相丁玫簡、楚裕輝、邵晚齊、還有一個皇室宗子。


    卻見後麵跟著一頂花轎,那花轎是按照皇子妃的規格做的,十分氣派。


    等出了城,楚勤令下了馬,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此去京城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兩位新人都換坐馬車,到了京城再坐轎。


    薇姐兒戴著蓋頭,上麵的珠穗隨著馬車的晃動,一蕩一蕩的。


    “姑娘,這是六皇子命人送過來的點心,你吃點墊墊肚子。


    薇姐兒看著遞進來的小巧的點心,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身邊丫鬟倒了小半杯水,就著水,薇姐兒吃了兩塊就不吃了。


    以免吃得多了,要是想出恭就麻煩了。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


    三日迴門的時候,沈時薇與楚勤令先是迴了江平沈家。


    楚勤令的身體不適宜長途奔波,所以便在江平歇了一晚,第二日才啟程迴京城。


    迴到京城後,稍作歇息,她們就趕來了段侯府。


    宋盛芙最近總覺得空落落的,她時不時會空然的發起呆來。


    這樣好的天氣,總覺得會有個小姑娘叫上自己出去,或是喂魚或是散散步。


    明明和從前一樣,但又覺得冷清的多。


    “老太太,姑娘迴來了。”


    素春梳起了婦人的發髻,她早就嫁人了,是外院的管事。


    嫁人後,還是跟在老夫人身邊。


    初見時還是姑娘,時間過的真快,如今都已嫁人成家了。


    薇姐兒也是一樣。


    隻見她挽著婦人發髻,恭恭敬敬的給她請安。


    宋盛芙有一瞬間的恍惚,第一次見的時候,她才六歲,也是如今這般給她請安。


    “好孩子起來吧,明明就幾日不見,我怎麽覺得仿佛過了許久似的。”


    宋盛芙眼裏帶著淚花,笑著說。


    薇姐兒鼻頭一酸,還是笑著迴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知外祖母同孫女兒隔了幾個秋了?”


    她調笑的打趣,衝散了有些感傷的氛圍。


    楚勤令也是認認真真的給上麵這個老夫人做了一禮,當年是她給了許多的方子和強身健體的功法,這些他都記在心裏的。


    知道以後再見的次數會變得越來越少,叮囑的話就變得越來越多。


    要吃好,莫要為了身材少吃,容易傷胃。


    要睡好,天大地大身體最大,莫要憂思憂慮,這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有什麽委屈、難過不要憋在心裏,遇到難處了就迴來給家裏人說。


    ……


    平日裏不注意這些,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話像是說不完似的。


    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雖然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


    最後的最後隻得一句,常迴家看看。


    鳥兒長大了總是要自己飛出去的,它也有自己的一生。


    每個人都看的明白,卻看不透徹。


    對於老人而言,年紀越大最難以釋懷的就是離別。


    同兒孫們的生離、同朋友的死別。


    看著薇姐兒上馬車時的背影,她轉著身子擦著眼淚。


    等到馬車上的簾子掀起來,露出薇姐兒的嬌顏的時候,她又恢複了正常。


    “外祖母,起風了,您快些迴去吧,等下會兒我迴來看您。”


    她的眼眶微紅,語氣中也有了一絲絲顫抖。


    宋盛芙哽咽著嗓子,麵上笑嗬嗬的點頭,一邊對著她擺手示意,


    “咯噠、咯噠……”


    馬車啟動了,薇姐兒一直望著外麵,等到看不見了簾子才放了下來。


    宋盛芙再也忍不住,一把年紀站在府門口掉著眼淚。


    她用帕子按著眼角,轉身往裏麵走。


    馬車裏麵,薇姐兒被楚勤令擁在懷裏,她默默流著眼淚,時不時抽噎一下。


    “想家了,就迴來。”


    “好。”


    ……


    康哥兒隻在家裏過了一個團圓年,在今年的除夕,他狼吞虎咽的吃了家裏帶來的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就披甲出發了。


    此去,不知生死。


    陸氏哭的暈了好幾次,她的康哥兒還沒娶妻呢。


    之前選了不少貴女,康哥兒都拒絕了,聲稱先立業再成家,不敢辜負良人。


    “即使有最壞的結果,家中還有吉哥兒呢,咱家的香火斷不了。”


    走之前,他還在笑著安慰著家裏人。


    不同於上一次的不告而別,這一次他鄭重的向家人以及朋友告別。


    “活著迴來。”


    “放心吧,等下次迴來叫我段小將軍如何?”


    康哥兒笑著說著,楚勤令認真的點點頭說好。


    去年陛下的一句笑稱小將軍不是開玩笑的,當時陛下起了心思,但被他攔住了。


    他說,戰場上的屍骨萬千,而凱旋的將軍隻有一個。


    以他當時的功勞,配不上將軍二字,這份功勳還是請陛下賞給伯府吧。


    所以才有了後麵,段伯府的升爵。


    邊境的戰事並沒有對繁華奢靡的京城有什麽影響。


    吹拉彈唱、推杯換盞、一擲千金的吆喝聲、嬉笑打鬧的調笑聲。


    聽不見,戰場上的哭泣。


    京城一車一車的物資運往邊關,為戰士們提供後備保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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