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爭鳴!”


    太極殿中,李世民不由頭疼道,朝堂民間關於佛教的紛爭他又豈能不知。他原本想要讓百家之爭自己解決,卻沒有想到竟然越演越烈。


    世人皆知春秋時期的百家爭鳴,然而在朝堂之中,百家之爭從來沒有停止過。每個百家都在絞盡腦汁的發展自己的學說,主張自己的觀點。


    如今百家之爭也就罷了,自從佛教傳入中原之後,又多了一個佛家,這其中鬥爭最為激烈的當然要數佛道之爭,一個異域的宗教,在中原地帶竟然短時間內發展壯大,自然犯了不少百家的忌諱,一直以來,反佛的主張從來沒有斷過,隻是沒有這一次這麽猛烈,儒道墨法醫一眾百家集體反佛。


    “其他百家還好說,墨家摻和什麽事情!”李世民看著情報,恨聲道,在他看來其他百家反佛還有理由,唯獨墨家不沾邊呀!而且這一次墨家何止是摻和,簡直就是導火線。


    一旁的龐德不由苦笑道:“據說這一次並非墨侯所為,乃是怪儒李夫子一力主張曝光佛門醜事。”


    “禦下不嚴!責無旁貸,若是第一次不知道,那後來還不知道麽!”李世民臉色一板道,不過語氣倒也放緩不少。


    龐德點頭道:“想來是墨侯年少輕狂,一身熱血,自然看不慣趙家枉死,妖僧騙人!”


    “還年少輕狂,一身熱血,以朕看,定然是顯擺他的那些異域知識罷了。”李世民毫不客氣的說道。


    龐德無奈的搖頭,以他看,李世民定然是猜的八九不離十。


    “對了,瑜伽一事可曾探查清楚了。”李世民忽然問道。


    龐德恭敬道:“迴陛下,瑜伽秘術確有其事,這才天竺商人之間並非什麽秘密,那羅此人不過是秘術驚絕罷了,並非是什麽起死迴生之術。”


    李世民這才僥幸的鬆了一口氣,若非墨刊拆穿那羅的騙局,他還想將其召入宮中,為病重的李淵續命呢!要是真的被一個妖僧所騙,他恐怕將會顏麵無存。


    當下臉色一板道:“朕三番五次下令,破除民間迷信,更是親自斬泥龍王,卻沒有想到還有如此多人被妖僧所騙。”


    龐德恭維道:“這些人不過是凡俗夫子罷了,又豈能有陛下的智慧。”


    李世民臉色一緩,捋須點頭道:“傳令下去,讓各縣官府嚴查假借鬼神長生欺騙百姓之事。”


    “陛下英明!”龐德恭敬道,忽然話語一轉道:“不過如今朝堂因為佛教之事湧動,除了傅大人之外,又有不少大臣上表,有的主張禁佛,有的主張興佛,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李世民不由露出為難的神情,他自然知道傅奕陳述的佛家的弊處,然而他曾經受過佛家的大恩,如果冒出處置佛家恐怕有背信棄義的嫌疑。


    “墨家每遇到難題之時,都會召集百家之議,集結百家之智慧解決難題,朕這一次不但要召集百家之議,更要召集百官之議。傳令,明日卯時,朕在太極殿召開大朝會,商議佛家之事。”李世民一錘定音道。


    “是!”龐德應聲道。


    第二日,天還未亮,整個墨府一片寂靜。


    “相公!夫君!駙馬!”


    墨頓正在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傳來一陣陣唿喚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身旁的長樂公主赫然已經起來了。


    “怎麽了,天還沒亮呢?”墨頓不解道。


    “夫君忘了,昨日皇宮之中,已經傳來消息,讓夫君今早卯時上朝。”長樂公主臉上浮現興奮的神情道,這可是他們結婚之後,墨頓第一次上朝,在她看來,這可是自己丈夫上進的表現。


    “上朝!”墨頓這才驚醒,隔著玻璃看著外麵剛剛魚肚白的天空,不由哀歎一聲道。


    “這也太早了,還不知道從哪朝哪代開始卯時上朝的,簡直是滅絕人性。”墨頓恨聲道。


    長樂公主在一旁伺候墨頓穿上嶄新的五品的朝服,這也是他結婚之後,第一次穿官服了。


    墨頓剪了平頭,並不需要打理頭發,節省了不少時間,看著鏡子中的陌生的自己,心中暗歎,恐怕這套衣服自己將會長穿了


    “天下女子哪一個不盼望著自己的丈夫封侯拜相,出入朝堂,有不少人巴不得上朝,你還抱怨呢?”長樂公主嬌嗔道。


    “封侯拜相,為夫倒不這麽認為,這是一些沒有入朝為官婦女的心思,一旦入朝為官,恐怕後悔還來不及呢,為夫這隻是偶爾一次上朝,要是天天上朝,你就等著後悔吧!”墨頓冷哼道。


    “夫君受到父皇重用,本宮有怎麽會後悔呢?”


    墨頓帶上官帽,一邊走出新房,一邊朗聲吟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長樂公主不由一愣,沒有想到墨頓上個早朝還能吟詩一首,不由捂嘴偷笑道:“那本宮就等著你讓我後悔。”


    墨頓走下別墅,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打了個哈欠道:“出發,去皇宮!”


    “是!”鐵安朗聲應道。


    隨著一聲輕喝,馬車快速的駛出墨府,直奔皇宮而去。


    與此同時,在長安城的各個坊市,一個個官員或是乘坐馬車,或是騎馬而來,紛紛趕往皇宮。


    當墨頓趕到皇宮之中之後,發現不少大臣已經在那等候,沒有一個睡意,反而一個個都精神矍鑠。墨頓不由不感歎這些人精力充沛。


    從現代認得角度上來說,卯時上朝或許是有點殘酷,不過在這個時代除了那點樂趣之外,夜生活幾乎為零,人人都普遍早睡,卯時一刻或許並非是那麽不合理。


    一眾官員看到墨頓到來,不由的心思浮動,以往的朝會,隻要有墨家子那都是很精彩,而且這一次百官都知道要商議佛家之事,而墨家則是引起這場紛爭的導火線。


    然而百官並沒有在墨頓的身上停留多久,很快就被另一個人吸引過去,那就是前太史令傅奕。


    “老朽來晚了,還請見諒。”傅奕顫顫巍巍的走到百官之中,然而沒有人輕視於他,就是此人一力主張廢佛之事,多次上表,若是今日廢佛成功,此人恐怕將會以一人之力完成一個前無古人的壯舉。


    不過此刻傅奕可謂是身處風暴中心,百官自然對其避如蛇蠍。


    傅奕見狀不以為意,突然看到百官之後的墨頓,不由眼睛一亮,上前道:“原來說墨侯,傅某還要多謝墨家無懼壓力刊登,為趙氏夫婦伸冤,將惡僧同濟繩之以法,揭穿妖僧那羅之騙局。”


    正是墨刊不懼佛家壓力,刊登佛家的醜聞,這才讓傅奕的言論威信大增,給了他莫大的支持。


    墨頓正色道:“公平公正的報道乃是墨刊的職責,墨家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罷了!”


    “分內之事,說得好!”傅奕喝道,“可惜有些人連這些分內之事都做不好,來助紂為虐,枉受聖人教誨,活到這個歲數了連一個弱冠少年都比不上。”


    一旁的於誌寧頓時臉色漲紅,這一次佛家的風波,儒刊不但沒有報道大慈悲寺所做的不法之事,反而為大慈悲寺辯解,如果不是最後一篇孔德勝的文章遮羞,儒刊現在恐怕早已經名譽掃地了。


    “傅大人過獎了,哪裏比得上傅大人剛正不阿。”墨頓謙虛道。


    傅奕哈哈一笑道:“老夫生平隻有兩大愛好,一是反佛,二是美酒。”


    “正好墨家出產的解千愁乃是難得的好酒,改日送一些讓傅大人品嚐一下。”墨頓朗聲道。


    傅奕聞言大喜道:“那是再好不過,老夫生平所願不是老死,而是醉死,死後就在老夫墓碑上,寫上傅奕,青山白雲人也。因酒醉死,嗚唿哀哉!”


    墨頓朗聲道:“若是如此,傅大人豈不是始創墓誌,到時後世記載,挽歌始於田橫,墓誌創於傅奕。豈不是一段佳話。”


    在唐朝以前,世人去世後都不寫墓誌,而後世真的流行墓誌,恐怕就是從傅奕開始的。


    “挽歌始於田橫,墓誌創於傅奕。”傅奕眼睛一亮,不由大喜,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無意中一個舉動,竟然如此深遠的意義。


    其他朝臣目瞪口呆的看著天馬行空的二人,三言兩語竟然從反佛聊到死後墓碑上刻字,這種聊天的方式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接住。


    不過不少大臣隱隱約約懊悔,墓誌一事定然會如墨頓所說名傳青史,卻沒有想到被傅奕這個酒鬼輕而易舉的得到,他們此刻就是有心效仿,一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在傅奕前麵,二是有了墨頓的挽歌始於田橫,墓誌創於傅奕的名言,恐怕誰也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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