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韋杜,去天尺五。


    韋家先祖韋玄成從漢元帝開始位列高官,一直傳承到唐朝已經是幾百年了。韋家一直繁盛不衰。


    長安城韋府乃是一等一的豪宅,占地極廣,院中閣樓庭院精巧絕倫、富麗堂皇,在韋府客廳中,韋思安正在焦急的轉來轉去,一副坐臥不安的樣子。


    “穩重!”韋家主看到兒子一副不爭氣的樣子,不由的怒喝道。


    韋思安這才悻悻的坐下,但是臉上的焦急之色越來越濃。


    “父親,宮中怎麽還沒有傳來消息,莫非貴妃娘娘並未和皇後娘娘提起,這可是最好的機會呀!”韋思安按耐不住道。


    按照他的謀劃,他先把汙墨家子的名聲,再將墨家子有意中人的散布全城,隻要是長樂公主聽聞,自然會對墨家子反感,此刻他再趁虛而入,向長樂公主提親,乃是絕佳的機會,定然能一舉成功。


    韋家主聽聞兒子的計劃之後,也是心中大動,雖然墨家子連用奇招,破解了汙名,但是現如今滿城皆知墨家子有意中人。


    若是韋家的籌劃成功,韋思安能夠娶大唐嫡長公主,那韋家飛黃騰達計日可待,再如此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韋家主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兒子的計劃,托人讓宮中的韋貴妃提親。


    “莫急,貴妃娘娘自然已經答應,那自然會辦,我等隻需要靜待消息即可。”韋家主壓住心中的浮躁道。


    這個時候,韋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韋思安的二兄韋思正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如此重要的事情,韋家自然不敢讓下人去辦,而是讓韋思正親自在宮門口等候消息。


    “二哥,怎麽樣了?事情可辦成了!”韋思安看到二兄,迫不及待的問道。


    韋思正喘了口氣,用莫名的眼神看了看弟弟一眼,道:“貴妃娘娘已經向皇後娘娘提親了,但是皇後娘娘並未同意。”


    韋思安頓時臉色一僵,韋家主則是猛然一頓不敢相信的看著二子。


    “怎麽可能,不應該呀!”韋思安不能接受,按照韋家的名聲地位,再加上剔除了墨家子這個最大的情敵,這個事情本應該十拿九穩才對。


    “到底怎麽迴事?把詳細經過一一道來。”韋家主沉聲道。


    韋思正道:“原本貴妃娘娘向皇後娘娘提親之時,皇後娘娘也頗為意動,不過並未立即答應,而是親自去長樂宮征求長樂公主的意見,誰知長樂公主卻不同意這門婚事,直接迴絕。”


    韋思安頓時憤然道:“訂立婚約,隻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可,皇後娘娘又豈會征詢長樂公主的意見。”


    韋家主無奈道:“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皇後恐怕一直對長樂心有愧疚,所以才會以長樂公主的意見為主。”


    韋思安兄弟二人頓時沉默,他們自然知道,那件事情就是長孫衝和長樂公主近親退婚一事,二人的婚事乃是皇後一力促成,想要親上加親,誰能想到墨家子和醫家插了一杠子,直接將婚事攪黃了。


    “那長樂公主可曾說明因為什麽不同意。”韋思安依舊刨根問底道。


    韋思正頓了頓,看了看韋思安,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直說。”韋家主皺眉道。


    韋思正一咬牙說道:“長樂公主直言,三弟昨夜身伴女子,汙蔑墨家子,行為不端,人品不好,以此理由迴絕貴妃娘娘。”


    “行為不端,人品不好!”韋家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踉踉蹌蹌的倒退幾步道。


    單憑這幾句話,一旦傳開,自家的三子前途盡毀。


    韋思安一臉驚怒,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機籌劃,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逆子,韋家千年的門風被你敗壞殆盡。”韋家主顫顫巍巍的指著韋思安哀聲道,此話一旦傳開,受損的何止是韋思安,就連城南韋家也跟著受牽連。


    韋思安頓時一臉灰敗。


    突然,韋家長子韋思敬匆匆進來,臉色焦急的在韋家主耳邊低語了幾句,韋家主頓時臉色一變,猛然扭頭看向韋思安喝道:“逆子,朝中禦史上書,彈劾墨家子有違禮教,並無婚約,私會女子,可還是你的手筆?”


    “什麽禦史彈劾墨家子?”韋思安頓時抱屈道:“父親冤枉孩兒呀!孩兒承認墨家子龍陽之好的謠言和鼓動眾女假冒黃金縷,但是孩兒怎麽又能力請動禦史呀!”


    “可是朝中禦史為何會幫三弟對付墨家子。”韋思正不解道。


    韋家主搖頭苦笑道:“這恐怕並非是幫這個逆子,而是儒墨之爭!”


    他相信韋思安並沒有能力請動朝中禦史,而這件事的導火線乃是這個逆子挑起的,非但沒有成事,反而讓韋家陷入了儒墨之爭的漩渦之中。


    “儒墨之爭!”


    韋家三兄弟頓時麵麵相覷。他們這才意識到,墨家子的身份是何等的敏感。韋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若是陷入儒墨之爭的漩渦之中,恐怕也是招架不住呀!


    如今墨頓剛剛露出一絲破綻,就有儒生奮不顧身的撲上去攻擊。


    “墨家如今勢弱,隻餘墨家村而已,而墨家子不過是七品官員,又豈能奈何得了我城南韋家。”韋思安怒哼道。


    韋思安此話一出,眾人心中才略微安定一些,城南韋家在曆朝曆代不知道經過多少風浪,又豈會怕一個墨家子。


    “老爺,大事不好了!”韋府管家急匆匆進來,一臉驚慌道。


    韋家主強自鎮定道:“怎麽了?”


    韋管家負責韋家的龐大產業,能夠讓他如此驚慌,定然出了大事。


    “玄都觀的長生道長,宣布對外出售其祖傳的印染秘技,現在整個長安城的布商都瘋狂了。”韋管家一臉驚慌道。


    對於印染一道,長生道長可以說是獨步天下,其本是布商出身,一生為了行騙竟然鑽研出了染發秘技,到目前為止,在所有印染技術之中,長生道長的染發秘技是唯一一個不掉色。


    不掉色在後世看來稀疏平常,但是大唐這個時代,這恐怕是最先進的工藝了吧!


    雖然長生道長這一次僅僅是出售其祖傳的印染秘技,並非是染發秘技,但是對於布商來說,就足以讓他們趨之若鶩了。


    韋家主頓時臉色蒼白,比他聽到韋思安前途盡毀還要痛徹心扉,要撐起一個龐大的世家,單憑土地的那點收入自然入不敷出。


    韋家除了是長安城最大的糧商之外,還是長安城最大的布商,衣食住行,韋家先輩眼光獨到,牢牢掌控衣食這兩個必需品,為韋家賺取了數不盡的財富,在長安城周圍,韋家依靠傳承幾百年的印染技術,印染的布匹乃是質量最佳,牢牢把持長安城布商的頭把交椅。


    如今若是長生道長的印染秘技一旦擴散出去,被韋家的競爭對手獲得,韋家的優勢定然會蕩然無存,如今墨家村異軍崛起,在城南囤積大量糧食,磚路修通,又從洛陽湧入大量的糧食,糧商的利潤已經十分的微薄了,若是韋家再失去布商的優勢,恐怕立馬傷筋動骨,失去了財源,韋家敗落之日也不遠了。


    “長生道長好好地為什麽會突然售賣印染秘技呢?”韋思敬驚恐道。


    頓時眾人心中一頓,咬牙切齒道:“墨家子!”


    誰都知道長生道長和墨家子關係莫逆,其染發秘技和墨家合作,如今韋思安死死的得罪了墨家子,墨家子的報複終於來了,而且一出手,就拿住了韋家最大的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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