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琛聽得不耐煩,一邊係上袖口一邊道:「好了好了,去領賞錢壓壓驚,給你兩周的時間,讓它們認清我這裏的人,可不許再這麽亂撲亂咬的。」


    迴到臥室,西元又舉著唐琛的胳膊仔細檢查,確認沒傷到骨頭,唐琛笑他大驚小怪,周邊也沒旁人,胳膊用力一圈,就將西元圈在了懷裏:「怎麽了小西爺,嚇著了?」


    西元去掰他的手,唐琛卻箍得更緊了,人也貼得密不透風,唇上的熱氣直鑽西元的耳朵:「那就聽你的,晚上先不放出來了,等養熟了再說。」


    耳朵眼裏像鑽進了蟲兒,蘇蘇癢癢的,鑽的越深,就熱的越快,唐琛別有用心地探過來,嗯地吸了口氣,拉絲般地燙人,西元卻更為懊惱,推開那隻作亂的手:「誰讓你救我了,一隻狗而已,我是軟蛋嗎?天下除了唐先生是英雄,別人就都是狗熊嗎?」


    原來是計較這個,唐琛也不與他爭辯,輕輕一笑,隻管摟著不撒手,半眯著眼斜看著臉紅脖子粗的西元,手上更是不老實,低啞的嗓音滾動著不可言說的悸動:「誰敢說小西爺軟蛋,明明是鐵杵……」


    「你別這麽著。」


    「我別怎麽著?張爺爺說你傷過身子,那事不能太頻繁,可你也替我想想,天天喝著那藥,人又正當年……」唐琛的口吻半真半假,透著不正經。


    嗯?西元一怔,這張老爺子,什麽醫德啊?心裏除了唐琛就沒別人了,什麽都跟他說!


    「不信?你摸!」唐琛抓過西元的手嘖,果然,唐琛那裏也微微抬著頭,玉麵微紅,像塗了層薄粉。


    「是藥三分毒,你就不能不喝那藥嗎,或者少喝點,我總覺得……」


    咚咚,有人敲門,傳來阿香的聲音:「先生,藥熱好了,再不喝又涼了。」


    兩人匆忙整理衣衫,唐琛喊了聲進來,阿香推開門,手上端著托盤,為了不弄錯,草藥盛在兩個不同的碗裏,唐琛是羊脂白玉的,西元是靛藍青花的。


    唐琛歪在宮廷椅上,一條薄毯蓋住了身,西元坐在書桌旁,也不起身接藥,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阿香將托盤放在西元的手邊,又將唐琛的藥親自侍奉過去,唐琛喝了一口,立即皺了皺眉:「什麽味?」


    西元已經端起自己那碗仰脖喝了,也皺起眉頭,看了眼碗底,餘香未盡。


    阿香被獒犬的事嚇得不輕,心有餘悸地問唐琛:「先生,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你出去吧。」唐琛隻想打發她快走,一口喝盡藥,揮了揮手。


    阿香收好藥碗,匆匆退了出去。


    西元砸吧砸吧嘴,眉頭皺的更緊了,看向唐琛:「今天的藥怎麽這麽香?」


    唐琛沒吱聲,一個勁盯著西元看,西元愣了半晌,忽然琢磨過味來,壞了,喝錯藥了!


    臥室的暖榻旁總是放著一隻泥製的小蓋碗,平日裏唐琛多用來熱茶燙酒,偶爾也溫藥,西元再三確認,泥碗明明安安靜靜地置於榻上,但為什麽總能聽到沸騰的聲音?像沸水滾過了幾迴,熱氣衝著碗蓋,哨音不斷叫囂,愈演愈烈,西元好似被蒸騰的水氣熏著,從裏到外也翻滾起來,蓋子再也蓋不住了,青筋暴起的手掌下意識地去按那隻碗,腳底卻打著亂,泥碗終於支持不住,隨著四處逃竄的慾念一併跌落迸裂。


    西元聽見有個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來自九霄雲外,虛無縹緲:「唐琛,好熱……」


    唐琛的低沉的嗓音卻近在咫尺震動著耳膜:「西元沒事的,還有我。」


    「唐琛……」西元循聲望去,霧蒙蒙地凝視著眼前那張光潔如玉的臉,笑意淺淡,冷峭的滣一張一翕,西元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也不想聽,隻將這最勾魂的一抹紅解了恨地噙住:「禍亂天下的——尤物!」


    眉宇間閃過一絲薄寒,唐琛反手將滾燙的西元圧進枕頭裏,鉗住下巴,使勁晃了晃,試圖讓男人清醒一點:「你給老子聽清楚,以後不許再提尤物兩個字,我不喜歡。」


    「可是我喜歡,唐先生。」


    唐琛啪地一下關了燈。


    西元又打開:「我想看清楚你所有的樣子。」


    燈光忽明忽暗,金絲燈繩不斷被拉扯,終於斷了,坐在上邊的人將手裏的燈繩奮力一拋,乘勝追擊又氣宇軒昂,甚至低笑了幾聲,更顯亂世之魅惑。


    月亮躲進雲層,一片素黑,一波未停一波又起,西元早已不止身在何處,隻覺得滿屋子都是唐琛的藥香味和他越來越放樅的舛息聲。


    午後的陽光刺得人頭暈目眩,早已過了午餐時間,吳媽煮好了細麵,唐琛親自端上來,麵上的荷包蛋也明晃晃的,卻勾不起絲毫的食慾,手裏的筷子還是沒握穩,輕輕落在餐盤上,西元想推開,可連這點力氣都懶得使,重新靠向床頭,身體仿佛不屬於自己,隻是勉力撐住一副搖搖欲墜的骨架罷了,帝陽春果然威猛,一夜之間就可以將人拆皮剔骨,全部掏空,連筋都是軟的。


    唐琛長褲薄衫,悠然地坐在窗前,一邊品著楊啟年花重金尋來的頂級香茗,一邊翻看手中的帳簿,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昨夜的颶風席捲的不止一個人,西元根本停不下來,唐琛隻好從小木盒裏取出一粒帝陽春,這才同著西元一起瘋到了黎明破曉。


    床上統統換了層新,唐琛悄悄自己動手換的,實在不好叫阿香看見,雖說和西元這點不清不楚公館裏的幾個人早就學會了裝聾作啞,到底都是男人的東西,濕得不成樣子,兩人的顏麵還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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