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真言宗來說,身為邪魔外道的永天流遭此大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真的幫他們。


    現在二人最大的麻煩,還是她自己。


    琪婭拉的「萬色悠滯」讓她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也不知道對方給她用了什麽藥。


    妮薇能感覺到,那陣涼風壓下去的熱度正在逐漸反撲。


    「酷拉皮卡,你去聯繫聯繫獵人協會,跟他們說找到費頓·托克就可以。」


    「那你——」


    「我不要緊。」妮薇喘著氣,強睜著雙眼。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永天流的人把教祖和琪婭拉的死扣在我們頭上。」


    酷拉皮卡本來還想說什麽,看到對方一臉堅定的樣子,終究還是低下頭。


    「明白了。」


    現在形勢不明,他們要掃尾的事太多了。


    待少年離開,坐在椅子上的妮薇環顧四周,想起身喝杯水,卻腿腳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那種微妙的混沌感又湧了上來,少女咬著牙,用指甲掐著掌心的肉。


    疼痛感讓她清醒了一些,也顧不上喝水了,她扶著床柱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浴室走了過去。


    直覺告訴妮薇,這個熱度再降不下去,會有麻煩的。


    出了門的酷拉皮卡先是聯繫了獵人協會的豆麵人,告知了費頓·托克和永天流的騷亂,對方倒也沒追問什麽,立刻表示會協助他和妮薇。


    與協會聯繫完後,酷拉皮卡又單獨給半藏打了個電話。


    他沒問別的,隻是詢問了一下對方日之國首都的地下情報網,以及信得過的情報販子。


    獲得這些情報後,少年迴到了屋內。


    進門的那個瞬間,沒有看到妮薇,他心裏一跳。但緊接著,浴室傳來的水聲讓酷拉皮卡反應了過來人在哪裏。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又有些尷尬。但過了一秒,警惕性便讓少年丟下手裏的行李,衝到了浴室門前。


    「大小姐?大小姐??」


    浴室的門虛掩著,能聽到嘩啦啦的聲響,卻沒有水汽漫出來。


    酷拉皮卡猛地推開了門——


    身體很熱,像是在被火焰灼燒,又像是自己本身化為了火焰的一部分。


    走到浴室的時候,妮薇的腿早已軟成了一灘爛泥,她幾乎是摔進浴缸裏的。


    疼痛感讓少女找迴了些許意識,但並不足以熄滅那將她淹沒的熱度。


    妮薇咬著牙擰開了淋蓬頭,任由冷水澆在自己身上。


    到這個節骨眼,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在琪婭拉的老巢中了什麽藥物了。


    永天流的教義中本就有男女相交這一條,隻是妮薇沒想到,琪婭拉所謂的「喜愛」居然是真的。


    不對,她對世間萬物,眾生的愛都是真的,隻是在那個女人眼裏,唯一的「人類」隻有自己罷了。


    「……該死的……」


    冰冷的水帶走了皮膚上的溫度,理智迴籠的同時,巨大的不甘心與悲傷籠罩了少女的心。


    她無法殺死琪婭拉。


    那個女孩的本性無藥可救,是她所見之人中最危險的存在。


    但她卻也是自己的理解者,是愛著「非人之物」的聖人。


    如果是琪婭拉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充滿歡喜地接收妮薇·加西亞的「本質」吧?


    但這樣是不行的。


    妮薇愛著的,是人類那顆充滿了感情的「心」。


    對她來說,縱使那份感情深沉而真切,琪婭拉也是數億人類中的一個,不是什麽別的存在。


    她無法殺死她,卻也否定她的理念,甚至會因為對方嘲諷人類而感到憤怒。


    說來,最後發生了什麽?


    好像有什麽人襲擊了琪婭拉?


    是誰?


    「你在幹什麽啊?!!」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炸雷,同時妮薇的胳膊被什麽人抓住,原本坐在浴缸裏的她被一陣大力直接拽了起來。


    少女恍惚地抬起頭,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大小姐?妮薇!這樣下去你身體會撐不住的!」


    金色的,有著一雙紅色眼睛的天使,正看著自己。


    「……可惡……!那房間裏的煙霧果然有問題。」


    灑著冷水的淋蓬頭被關上,金髮少年給她裹上了一層浴巾。


    「妮薇,你還認識我是誰嗎?振作一點!」


    冷水一關,體內的火更洶湧地沖了上來,妮薇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她卻聽不見聲音。他皺著眉頭,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她卻深深地被那雙紅色的眼睛所吸引了。


    那雙紅色的眼睛,像浸著血,又像是燃燒的火焰,像是夕陽時分掛在雲端的太陽。


    對了,她一直是這樣的。


    被這樣的目光所注視著,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既然如此,自己為何還要繼續藏著掩著呢?


    想到這,妮薇忽然伸手,雙臂攬住了正在端詳著自己的天使,輕輕將雙唇貼了上去。


    一瞬間,體內的熱度,胸口的疼痛感,腦中的聲音都好像變輕了一般。


    得到了救贖的少女心中升起了歡喜的感情,她看著那赤色的眸子,收緊了雙臂。


    然而下一秒,被禁錮住的「天使」便開始掙紮。


    意識到對方想逃離自己的束縛,妮薇不滿地繼續收緊手臂,卻因為重心不穩,直接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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