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一提,在巴托奇亞共和國,殺手這個職業姑且算是合法的。


    「對,當時你因為我們家交的稅很高,還感慨了一句。」


    青年順手用發圈將自己那頭過肩的黑色長髮紮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遵紀守法來評價揍敵客家。」


    「隻是感覺,感覺懂嗎!」


    一提起過去,妮薇就有點窘迫。她也沒想到,伊爾迷居然把幾年前的小事記得這麽清楚。


    「殺手行當合法,你家是景區,還每年按律交稅,這不叫遵紀守法嗎?」


    「哼……」青年沉思了半分鍾,右手握拳輕輕擊了下左掌。 「也是。」


    伊爾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讓妮薇頓感不妙。


    她該不會給這傢夥起了個不妙的頭吧?


    「不過我以為你會第一時間去拿那兩對眼睛的。」


    臨時展區裏沒什麽人,兩人在魔獸標本前麵悄聲交流也不怕引起注意。


    「畢竟,就算冒充,妮薇也會比其他人像多了,不是嗎?」


    「撒下一個謊言之後就得繼續用無數謊言來圓。」


    這個道理妮薇已經切身體會過一次了,並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不知道老館長用了什麽法子,總之那群排隊來冒領眼球的人雖然多,等他倆一圈轉下來,也已經走了七七八八。


    妮薇就帶著伊爾迷去了博物館的辦公樓。


    「你又來了啊。」


    麵對老麥克的橫眉冷對,妮薇毫不怯場:「您知道一兩次挫折是不會嚇退我的,不是嗎?」


    矮小的老人撇了撇嘴,餘光掃到她身旁的伊爾迷:「同伴?」


    「是——」


    「是男朋友。」


    妮薇猛地扭頭,瞪著身旁的青年。後者則一臉平靜地做著自我介紹:「集塔喇苦。」


    老麥克的表情漂移了一瞬:「嗯?!」


    「是前男友,前男友!」妮薇出言糾正,並且特地咬重了第一個字。 「現在隻是普通的同伴關係。」


    「嘛就是這樣,我們先在正在冷戰中。」


    妮薇握緊拳頭,她現在已經想直接動手了。


    但在博物館,尤其是老麥克跟前開戰,萬一打壞了他辦公室裏的什麽不起眼的寶貝被老頭子拉黑,她怕不是要直接到酷拉皮卡麵前下跪謝罪。


    「誒喲你們這群年輕人啊,老了,老了,我跟不上了。」


    萬幸的是麥克·格瑞柯並沒有追究太多,隻是擺著手從辦公椅上站起身,開始在堆滿古籍的書架前翻找。


    「想看什麽自便吧,眼睛的事免談。」


    「怎麽不見那些門口排隊的人?」


    「他們?」老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連最簡單的測試都過不了,還自稱窟盧塔族,膽大得我都不想發火了。」


    重賞之下的勇夫實在太多,老館長肯定沒時間一個個核對過去,幹脆與其他負責的工作人員一起搞了個集中測試。


    測試一共三輪,第三輪由麥克·格瑞柯親自主導。


    然而截至到目前,所有來博物館自稱末裔的人都沒有撐過第二輪。


    妮薇聽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昨天那位先生的情況又如何呢?您看上去很討厭他。」


    她沒有順著上一個問題繼續問,轉而提起了弗拉芒·韋利安。


    「那個該死的韋利安!搞得這麽麻煩有一半原因都是他在摻和!」


    不提那位狡猾的商人還好,一提,老人立刻爆炸。


    因為他懷疑前來冒領火紅眼的人裏,有一大部分都是弗拉芒·韋利安花重金聘請來的托。


    火紅眼作為世界七大美色,確實價值連城,但它終究還是在人體收藏家中更為出名。


    另外,若想將它置換成等價的金錢也要費一番功夫。


    以老館長的預測,即使有冒認遺孤的人,數量應該也不會如此之多。


    前方有如此之多的人冒認遺孤造成混亂,弗拉芒本人則在後方通過人脈和資源一點點將身為老館長的麥克·格瑞柯孤立。


    「看來弗拉芒先生對火紅眼勢在必得啊。」


    「他想得美。」一提到那名眼球收藏家,老人就吹鬍子瞪眼,手啪啪地拍著桌子。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那個鱷魚休想把火紅眼拿走,休想!」


    老人精神很好,妮薇感覺照這個勁頭說不定他還能活個十幾年。


    不過說到「還有一口氣」,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伊爾迷,思考他的暗殺對象和僱主到底是誰。


    因為已經有了個計劃,妮薇並沒有在博物館留多久,拿到了場館的設計圖以及之後周年慶的時間表就撤退了。


    「你明天還要來嗎?」


    博物館長長的石台階上,妮薇轉過身看著向自己提問的伊爾迷。


    「當然。」


    「第一次看到你這麽執著。」伊爾迷站在稍高處的台階上,微微歪了下腦袋。 「還有,什麽時候對窟盧塔族的知識這麽熟悉了?」


    敘舊的時候,老麥克順口叨叨了幾句窟盧塔族的文化和歷史,妮薇習慣性地接了話茬,話說出口才察覺到不妥。


    畢竟在伊爾迷的認知裏,她就是個學習成績優異但沒什麽社會經驗的大小姐。況且和他認識那幾年,她甚至連火紅眼是什麽都不知道。


    和這種長了八十八個心眼子的人打交道就這點不好,微小的區別也會引起對方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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