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之日。


    雲來仙坊一處供散修們擺攤的廣場上,此時已無散修擺攤,而是變成了太一道與玉虛宗對質的場所。


    廣場的東麵,坐著太一道的人,有付青丘、季仲、陳鬆齡、吳主事四個長輩,楊霍則侍立在一邊。


    楊霍的另一側,則坐著龍君羨。


    在北邊,那裏隻有一個位置,坐著南宮濬。


    西邊一排位置,坐著玉虛宗的嚴存續、以及同樣去了無上界的莫姓修士,此人外還有三個八境修士,一個九境修士。


    而嚴孝武也是侍立在側。


    論排場,玉虛宗可謂絲毫不虛,太一道卻沒怎麽講究,雖然太一道沒有九境修士,但是還有兩個八境修士在閉關,如果要講究,完全可以將這兩個八境修士叫來。


    但是太一道沒有。


    隻要龍君羨一個人就夠了,其他的都沒什麽用。


    所以玉虛宗雖然講究排麵,但是在見到一個十境修士坐在太一道的行列的時候,他們都驚訝得不得了,龍君羨怎麽出山了,他不是不出世,隻管修煉的嗎,而且,他難道是來給太一道撐腰的?


    顯然,龍君羨就是來給太一道撐腰的,嚴存續總算明白了太一道這迴怎麽變得這麽硬氣,原來是有高手坐鎮哪。


    這下就不好搞了,也不知道太一道幾時與龍君羨勾連上了,沒道理啊,從未聽說過龍君羨與太一道有什麽交集,這迴卻竟然做了太一道的座上賓。


    在圍觀的一眾散修和其他宗派修士們的議論聲中,玉虛宗的人個個臉上繃得緊緊的,感覺到了事態的不妙。本以為搬出九境修士,可以讓南宮濬有所忌憚,讓事情按照玉虛宗設計的方向發展,現在看來,可能是要被打臉了。


    太一道這邊,有龍君羨坐鎮,付青丘倒是鎮定了不少,雖然龍君羨隻是以外賓的身份參加此次對質,但相信玉虛宗的嚴少宗主和那莫姓修士不敢信口開河,更不敢串聯起來歪曲事實,以達到訛詐太一道的目的。


    所以,付青丘率先站了起來,向玉虛宗的人打了個拱手。


    “嚴宗主,現在人都到齊了,對質之事,是否可以開始了?”


    嚴存續也站了起來。


    “好,那就先讓犬子將事情的經過述說一遍吧,若有不對之處,請貴派的王修士稍後提出辯駁。”


    付青丘點點頭,嚴存續便將目光投向了嚴孝武,示意他開始陳述事實。


    嚴孝武望了一眼對麵的龍君羨,又望了望自己的父親,吞了一口口水,便開始講述起來。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把自己因為舊怨而主動挑事這一段隱去了,說成是楊霍因為之前在雲來仙坊占了便宜,便出言鄙薄他,他才憤而出手,致使事態失控的。


    楊霍在一旁聽了隻能冷笑。


    嚴孝武陳述完後,嚴存續向付青丘打了個拱手。


    “付掌門,犬子的陳述完畢,貴派的王修士可有什麽要修正的?”


    付青丘聞言,即望向了楊霍。


    楊霍站出來,向嚴存續打了個稽首,簡單將事情還原了一下。


    之後,玉虛宗的那個九境修士站了起來,向南宮濬打了個拱手。


    “南宮兄,你既是當時的見證人,那麽方才二人所說,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南宮濬聞言,有些為難地站了起來,迴了一個拱手。


    “周兄,在下也不偏袒誰,就事論事,當時赤焰聖姬抓住王清揚的時候,確實是嚴少宗主提出要跟王清揚公平決鬥的,至於後來,王清揚也對嚴少宗主說了鄙薄之語,雙方這才動起了手。”


    南宮濬這話既陳述了事實,又沒有把所有責任歸到嚴孝武身上,而是靈活地把一部分責任轉移到了楊霍那邊,意思是說,嚴孝武先挑起事端,但由於楊霍沒有克製,便導致事態失控。


    此言一出,太一道和玉虛宗兩邊的人都眉頭輕皺了一下,好一個南宮濬,真是圓滑到了極點。


    “那麽南宮兄,是不是說如果太一道的王修士能夠克製一下的話,此事便不會發生呢?”88


    玉虛宗的周姓修士繼續問道。


    “這個……”


    南宮濬一時語塞,不由得望了望龍君羨。


    “周兄,這個在下就不好說了,畢竟,嚴少宗主與王修士之間的仇怨到底有多深,在下並不了解,在下隻能對事情進行還原,不敢隨意揣測。”


    南宮濬的話可謂中庸之極。


    “周前輩,晚輩認為你有些舍本逐末了,此事完全是嚴少宗主因為往日舊怨而挑起,又怎能怪我不克製?試想如果有人向你挑釁,你會避而不理嗎?”


    此時楊霍忽然開口了,絲毫不給周姓修士臉麵。


    周姓修士神色一變,怒意暗生,若非旁邊坐著龍君羨,他此時已經出手教訓楊霍了。


    “清揚,不得無禮。”


    付青丘適時插話,假意嗬斥了楊霍一下,然後向周姓修士拱了拱手。


    “周前輩,敝派王清揚雖然雖然話不中聽,但說得卻不無道理,若此事果真是貴宗的嚴少宗主挑起的,那麽田修士之死,便不該由敝派負責,想必你也了解過了,嚴少宗主原本是說公平決鬥的,結果田修士卻橫插一手,反致其自身不幸隕落,所以不管怎麽說,此事都不能賴在敝派的頭上。”


    周姓修士一聽,臉上神色愈加難看。


    “付掌門,你的意思,敝宗田師侄就這麽白死了?”


    “周兄,此乃修士之間的正常決鬥,難免會有死傷,田修士之死固然遺憾,但若這場決鬥中死的是敝派的修士,然後敝派要貴宗負責的話,貴宗是否會給敝派一個說法?”


    此時季仲站起來,接過了話茬。


    周姓修士聞言一怔,一時語塞。


    “季修士,你如此假設,於今日之事毫無意義,我隻認一個理,那就是我田師弟被你們的人殺害了,堂堂一個七境修士,不能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必須要有人為此負責。”


    嚴存續插進話來,顯得很是氣憤,且咄咄相逼,似乎太一道若不給個說法,此事便不罷休。


    “嚴宗主,你這話就有些蠻不講理了,修士對決,死傷乃是常事,若這次殺死田修士的是一個與玉虛宗實力相當的宗派的弟子,嚴宗主還會如此無理糾纏麽?”


    付青丘聽不下去了,直接硬懟,意思是說,你玉虛宗不就是憑著有點兒實力,想要硬訛我太一道嗎?


    嚴存續頓時老臉僵硬,眼睛氣得鼓鼓的。


    “付掌門,既然你們不想為我田師侄之死負責,那好,今日我們就再來一次公平決鬥,貴派王修士不是很厲害嗎,敝宗再派一個七境修士與王修士打一場,生死自負,不知貴派的王修士敢不敢應戰?”


    玉虛宗的周姓修士忽然道。


    他此舉可謂陰毒之極,若是楊霍接受了挑戰,他正好派一個厲害的角色將楊霍殺了,既可為田姓修士報仇,又可以除去楊霍,折損太一道的大好前程。


    若是楊霍不敢,他就可以繼續訛詐太一道。


    付青丘聞言,微微一怔,想不到對方居然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這可如何是好?清揚這孩子也不見得就能再贏一個七境修士呀。


    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


    付青丘望了望楊霍,又望了望季仲,季仲也拿不定主意,兩人一時不知該怎麽迴話。


    楊霍則有些想試上一試,自己現在有炎靈珠的火係元力加持,手中又有四千斤原鐵精煉的寶劍,七境修士而已,那個田修士不就是七境,還不是一樣死了?就算玉虛宗派那個莫姓修士出手,自己也不懼他,雖然上次自己沒能斬破他的銅鍾法器,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正想看看手中寶劍的威力呢。


    楊霍這樣想著,不禁向龍君羨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龍君羨會意,朝他微微點了點頭,意思好像是說,你大可以試上一試,實在不行,我可以在邊上救場。


    楊霍得到龍君羨的首肯,心中信心大增,遂站了出去。


    “周前輩,我接受你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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