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奇確如完顏風描述的那般,雖不及京城繁華,卻也比柳歲去過的所有城鎮都要熱鬧。


    他們居住的房屋是學著中願建造的,但也有自己的風格,圓頂像極了他們從前放牧時住著的氈房。


    紅頂綠瓦,碎石小路。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小販們支著簡易的大傘,包子、油餅、疙瘩湯,最惹眼的當屬羊雜湯。


    肺子、肚子淋上熱騰騰的羊湯,最後再撒一把蔥花,一口下肚,渾身都跟著溫暖起來。


    景昭辰的人已經控製了岐奇王宮,這消息被刻意瞞下了,所以岐奇的百姓並不知馬上就要變天了。


    “阿昭,百姓無辜,無論誰來當國主,都請不要波及他們。”


    景昭辰頷首,咬一小口炸到金黃的油餅。


    “這是自然,本王心中有數,歲歲放心,不過你得替本王想想誰來當這岐奇的城主?”


    柳歲神情微滯。


    “城主?”


    景昭辰咽下最後一口湯,掏出帕子仔細擦幹淨。


    “岐奇歸入大昭,以後再無國主。”


    柳歲暗暗咂舌。


    景昭辰出手真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將將半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製住王宮,他的人取代了護衛軍。


    完顏風不甘又憤怒。


    然而比他更氣憤的還屬三皇子景昭霖!


    寢宮的東西被砸了個粉碎,猶不解氣!


    “景昭辰,本皇子要殺了你!你不得好死!”


    他嘶吼著,雙目赤紅,就像一隻隨時會撲向景昭辰的野獸。


    老國主一病不起,某日清晨,咳出了好幾口血。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滿心的遺憾,卻又無計可施。


    景昭辰命人日夜守著他,用參湯吊命。


    “狼子野心,活該落到這個下場,本王會讓你親眼看著岐奇成為大昭的領土,讓你所有不切實際的美夢,全部化為泡沫。”


    景昭辰負手而立,麵上卻是一派平靜。


    完顏風被關在自己的府邸,周圍全是景昭辰的暗衛,別說人了,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太子府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牢籠,囚住了完顏風,縱有再多不甘,也無力迴天。


    平陽軍當年遭受伏擊,腹背受敵,這才讓完顏風鑽了空子。


    打死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平陽軍會占據岐奇,至此大昭版圖上又新添一個城鎮。


    柳歲終於見到了昏迷中的父親。


    柳玄的身上沒一處好地方,新傷舊傷疊在一起,觸目驚心。


    柳歲的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盞茶時間才鬆開,又替柳玄重新將被子蓋好。


    懷風不停搓著手,在屋外不停踱步。


    見到柳歲,他神色緊張地詢問。


    “他.....父親如何了?不會再也醒不來了吧?”


    懷風對父親沒什麽太深的感情,但也許是血濃於水的關係,看到他這個慘樣,心就忍不住抽痛。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加之地牢中暗無天日,好多地方已經潰爛流膿,而且他的腿......”


    之前柳齊的腿也受過傷,但醫治及時,這才沒影響到他正常行走。


    可是柳玄這腿顯然是之前被人生生敲斷了。


    別說醫治了,估計連藥都不曾上過。


    她實在無法告訴懷風,父親後半生也許再不能如常人一般的行走了。


    懷風眼眶通紅,低垂著頭,手死死抓著衣角。


    阿離跳出來,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我?正常藥物不行,咱們就以毒攻毒,說不定就好了呢!”


    她掏出隻編織精細的竹籠,隻有巴掌大小。


    裏麵放著隻通體烏黑的蠍子。


    “我研究過了,它分泌的毒液不會要人性命,隻是會讓人陷入短暫的昏迷,且感覺不到痛。”


    她剛才偷偷瞅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柳玄,腿扭曲變形,膝蓋處更是腫得老高


    “隻是需要姐姐接骨,這之後的用藥,我會斟酌著來。”


    苦湯藥喂一半灑一半,柳玄就連最起碼的吞咽都有些困難,氣息微弱,要不是有柳歲行了迴陽七針,他性命堪憂。


    長白替他輸靈氣,也隻能維持他的髒器暫時不枯竭。


    法子全部嚐試了一遍,就連柳歲心中也沒有把握,聽到阿離的話,倒也沒反對。


    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的柳玄,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天意。


    懷風還有好多話想問,可柳玄從被長白救出到現在,意識就沒清醒過。


    平陽軍的其餘人情況也不容樂觀,但都沒柳率這麽嚴重,至少沒有危及性命。


    有塗山在,他們體內被種下的蠱很快就解了,隻需好好養個三五年。


    柳歲也曾試探地問過他們,是否知道她母親的下落,所有人都搖頭,城破那一日,她的母親便下落不明。


    至於她真正的身份,皆是一問三不知。


    景昭辰派出人手去尋找柳歲母親的下落,長白因為太擔心慕容清秋的現狀,五日前動身去了懷義。


    這一次,換他來靠近她!


    不知遲來的深情,慕容清秋可會接受?


    當年他就該隨她走的,可惜,年少無知,不懂珍惜。


    幾十年的歲月,長白每一天都是在悔恨中度過的。


    長夜漫漫,慕容清秋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醒來之後,那種失落感,幾乎差點將長白壓垮。


    不管慕容清秋還能多少時日可活,他想陪在她身邊,至少心中可少一點遺憾。


    至於岐奇城主人選,景昭辰實際上是屬意柳歲的父親柳玄的。


    他有勇有謀,天姿過人,他有一顆愛國愛民的仁心!


    岐奇如果能交到這樣的人手中,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當柳歲告訴他,父親可能再也站不起來的時候,景昭辰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就盡可能的陪在柳歲身邊。


    夜裏,常常是他與懷風輪流守在柳玄的身側。


    一個身份貴重,高高在上的王爺,伺候起柳玄卻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柳歲心中頗為感動。


    從前她極少依賴旁人,現在覺得有人寵著的感覺真好!


    她和阿離專心研究藥材,其餘一切自有景昭辰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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