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說乘東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


    沉悶的聲音自地道中傳出來,陰森森的,似乎要將一切全部吞噬。


    夜更黑了,箭矢就像密不透風的網,大部分射在了樹幹了,還有一些被彈到了兩人身側。


    “嗬嗬,又是銅箭頭,阿昭,咱們的命還真金貴。”


    景昭辰目光如炬,盯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來源。


    玄鐵的折扇飛出,柳歲隻覺得眼前有道黑影閃過,樹林的方向就傳出一聲悶哼。


    緊接著哀嚎聲不絕於耳。


    折扇又原路飛迴到景昭辰手中,他勾了勾唇角。


    “不過是造勢,射箭的不足十人。”


    平陽軍所在的城失守之時,背後放冷箭的應該也是如此,若他沒猜錯,今天的事和當年的事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是他,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他還真沒這樣的頭腦和手段。”


    撐破天,就是誣陷忠臣貪墨,再將人舉家流放!


    自古忠言逆耳,他最聽不得臣子的肺腑之言。


    他所會的,不過就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這般費腦子和精力的事,他做不來,他身邊的那群狗頭軍師亦沒這樣的頭腦!


    柳歲抬起頭,兩眼亮晶晶地盯著景昭辰。


    “哇塞,你這扇子裝逼簡直滿分!什麽時候空了,也教教我唄!”


    景昭辰,“......”


    他無奈地再次將折扇拋出去,空氣中彌漫開淡淡血腥氣。


    “如今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這折扇當真不適合你。”


    這折扇但凡離手必見血,除了肉眼可見的銳齒,內裏還有數不清的精巧暗器。


    這樣血腥暴力之物,屬實不適合柳歲。


    柳歲扁嘴,嫌棄的戳戳塗山的腦袋。


    “那我下迴扔它總可以吧?”


    塗山盤著身體,遠遠看,就像個小土丘。


    “咦,拎不動......這特麽簡直胖成球了啊!從今天開始肉幹沒了,你得減肥了!”


    塗山委屈,塗山不說!


    它胖礙著誰的事了嗎?吃了她家大米了嗎?


    轉念一想,好像還真是吃了她的米和肉,才長成如今這模樣的。


    爬幾步就累的慌,偏那胃就跟永遠填不滿似的。


    餓了自然就得覓食,吃了的後果就是越來越胖,這幾乎就是個死循環!


    “塗山去看看他們身上可有異常,別整一身腥臭迴來,如今都沒水可沐浴!”


    塗山慢吞吞的朝樹林的方向爬,心裏暗戳戳罵了柳歲好幾句。


    想要蛇兒跑,又不給蛇吃飽飽!


    長白說她是周扒皮轉世,說的可太準確了!


    至於周扒皮是誰,它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好東西就對了!


    “塗山你還不給我快點?再罵我一句,今天這時候就是你的忌日!”


    塗山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爬得飛快,一溜煙已經看不到它的影子了。


    “歲歲,你現在甚至能聽見塗山心中所想了?”


    柳歲眨眨眼,“這很奇怪嗎?自從吸收了聖女之力,別說塗山想什麽了,就是枝頭一隻雀的想法我也知道。”


    聖女之力憋了好幾天,實在忍不住弱弱開口問了句。


    “那你能與它們交流嗎?”


    一句國粹脫口而出!


    柳歲的臉埋在景昭辰臂彎,一顆心跳得飛快。


    “你能不能別突然開口?真的很嚇人好不好?”


    景昭辰點頭表示讚同。


    夜黑,風高。


    又剛經曆了一場刺殺,眼前還有個深不見底的洞,聖女之力猛地開口,也把他嚇了一跳。


    “子不曰怪力亂神!阿彌陀佛......”


    好半晌,她才停止了碎碎念。


    “你問的不是廢話嗎?如果不能交流,那你和塗山又是如何能聽懂我說的話的?”


    聖女之力沉默了。


    它好像確實問了句廢話。


    它也就罷了,可塗山說到底也算是獸類,雖口不能言,但對柳歲幾乎是言聽計從。


    “看來你繼承了慕容前輩所有的天分,就是不知你自己的屬性是什麽?”


    似喃喃,又似自言自語,繼續窩在丹田處休養生息。


    柳歲抬起隻胳膊,高聲大喝。


    “我命由我不由天!”


    景昭辰撫額,簡直沒眼看。


    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時不時就會冒傻氣,不知這算不算她自有的屬性!


    “阿昭,傻是天生的,應該算不得屬性。”


    柳歲站起身,使勁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嗆得景昭辰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可愛。”


    柳歲伸出手,“火折子給我。”


    燃了火把,兩人也沒急著進去,先丟了一隻火把進去,洞沒想象中那麽深不見底。


    “火把沒熄,證明裏麵是有足夠氧氣的,隻是......”


    柳歲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活的小動物,正巧塗山爬到她腳邊。


    正欲邀功,結果柳歲飛起一腳,塗山重重摔進洞中。


    塗山,“.......”


    疼倒是不疼,畢竟它皮厚,可這多少有點侮辱蛇了!


    它可是在那些人的身體中發現了屍蟲,不獎勵一下也就算了,竟然還踢它。


    它慢慢轉動腦袋,石壁上往下滴著水,伸出舌舔一下,清涼中帶著絲甘甜。


    塗山又順著台階往下爬了爬,越往深處,濕氣越重,青色的苔蘚滑不溜丟。


    然後,它猛地頓住。


    一個接一個的男子自它麵前的小路上經過,眼神空洞,目光呆滯。


    每人的背上都背著個大大的竹筐,壓得他們隻能弓著腰,估計這條路也是被他們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踩出來的。


    見塗山許久也沒上來,柳歲正準備邁上台階,卻被景蠅辰搶了先。


    “你跟在我身後,日後別總是自己涉險,聽到沒?”


    他聲音裏帶著絲慍怒。


    柳歲笑,乖巧應一聲。


    “好,確實是我不對,從前衝鋒陷陣習慣了,最關鍵是無人可依靠,一家子老弱婦孺,總不能讓他們身處險地。”


    景昭辰轉身牽住她的手,將火把往高處舉了舉。


    “看著路,有些濕滑,可別摔了。”


    明知以她的如今的境界,肯定是摔不了的,但他依舊會擔心叮囑。


    愛就是如此,即使沒有甜言蜜語,仍是叫人暖到心底。


    柳歲想起在電視劇上看過的一句話:


    如果非要給這份愛加上一份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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