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賣?”柳歲拿起盒看起來還算精致的水粉,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小貨郎喜笑顏開,“不貴不貴,隻要二十文,今日的第一單生意,再多送姑娘一方帕子。”


    景昭辰默默掏錢,接過小貨郎遞來的帕子。


    一方普通絲帕,用的也不是昂貴的料子,可上麵繡著的圖案卻令景昭辰眼露殺意。


    也不等小貨郎有所反應,他一把將人拎到街口無人的巷道。


    他開門見山地問,“說,這帕子是哪來的?”


    小貨郎拚命地撲騰,臉漲得通紅。


    “客官這是何意?我聽不懂,小人就是個走街過巷的貨郎。”


    景昭辰冷笑一聲,一把掐住他的咽喉。


    “好得好,就是不知嘴這麽硬,怕不怕死?”


    小貨郎的臉漸漸變得青紫,他的腿不斷地亂踢。


    可他仍是嘴硬地艱難開口。


    “就是賺個辛苦錢,客官這般的人肯定是瞧不上的,至於什麽帕子,就是我娘繡的。”


    景昭辰也不開口,眸底漫上絲猩紅。


    柳歲一屁股坐在小貨郎的車上,打開水粉的蓋子放在鼻下嗅了嗅。


    “哦,我倒想見見你口中的娘,這麽會調香的人不多見,如果可以,我想買個配方,價錢好說。”


    小貨郎聞言,眼露驚恐。


    “姑.....姑娘說笑了......小人的娘就是個普通的婦人....哪懂什麽製香。”


    柳歲也不惱,依舊淺笑盈盈,她伸手掏出壓在箱底的木匣子,打開,入目是一個造型獨特的銀製手鐲。


    上麵雕刻的花紋與孫員外府中木柱上的如出一轍。


    如果這還能叫巧合,那她柳歲就算白活了兩世。


    “所以依你所說,這也是你娘雕刻的?難不成她與那孫員外勾搭不清?”


    此言一出,小貨郎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掙紮了幾下。


    “胡說八道,我娘怎麽會認識晏城的孫員外?她獨自一人將我撫養長大......”


    看到柳歲似笑非笑的模樣,他的話戛然而止。


    這叫什麽,這就是不打自招。


    “我說過是晏城的孫員外嗎?也有可能是南城,或是北城,你怎麽就一口咬定是晏城的?”


    她的語速很快,連珠炮似的,問得那小貨郎都有些迷糊。


    “看來真的有首尾,嘖嘖,那孫員外長的豬一般,你娘是眼瞎嗎?”


    她看一眼小貨郎,又看一眼景昭辰。


    “阿昭,你瞧他長得像誰?”


    景昭辰早就有所懷疑了,在他推著貨車經過他們身邊時,就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習慣,有時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人,也許就是能要你性命的。


    所以不管是景昭辰還是他身邊的暗衛,對於人的長相特征都特別留意。


    特別是每到一個新環境,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記住每一個與他們打過交道人的長相。


    “很像孫員外。”


    柳歲點頭,繼續盯著小貨郎的臉看。


    “孫員外府上女子眾多,卻一個孩子也沒有,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卻原來在這裏還藏著個姘頭!”


    景昭辰將小貨郎重重扔在地上,摔得他好半天無法動彈。


    “屁!我娘才不是姘頭,當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他突然就離開了,留下懷著身孕的我娘。”


    他趴在地上,大聲嘶吼。


    自打他懂事起,就一直被人叫私生子,還說他是他娘與別人苟合生下來的髒東西。


    他不甘,他氣憤,可每每這時候,娘隻會一聲不吭抱起他,也不多做解釋,任由那些人在背後嚼舌根子。


    他問過,可娘什麽也不說,後來還是他看到了當年的婚書,這才知道自己的爹竟然是晏城的孫員外。


    他娘頂著這個名聲,尋不到正經活計,隻能替人渙洗衣裳,那點微薄的酬勞,連肚子都填不飽,哪有多餘的錢去尋孫員外。


    後來他長大了,也讀不起書,索性跟著個貨郎到處叫賣,以維持母子兩人的生計。


    後來老貨郎死了,他也無子嗣,唯一的財產大概就是這輛木推車了。


    他代替了老貨郎,但不敢跑太遠,就在肅城附近的鎮子和村落轉悠叫賣。


    他抬頭,見柳歲仍在打量他,咬了咬牙,艱難地爬起來,吐出一口血沫子。


    “看你兩人應當對孫員外極其熟悉,那我也不瞞著了,反正在我心裏,他不配當我爹,也不配當我娘的夫君。”


    柳歲眨眨眼,揚了揚手中的手鐲。


    “我對你家的私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別說廢話,隻告訴我這玩意打哪來的?”


    “或者說他手上那方帕子是誰繡的?”


    小貨郎微滯,好半晌才扶著樹坐下。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尋到我時蒙著麵巾,隻說如果把東西賣出去,八成的銀錢歸我。”


    他常年走街串巷,跟著老貨郎曾見識過不少的好東西,這手鐲一看就非凡品,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這等於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一口就答應下來。


    景昭辰冷笑一聲。


    “事到如今還嘴硬,看來是真不想要命了,也罷,我就成全了你。”


    小貨郎忙擺手,“不是不是,您聽小人說完。”


    他咽了咽口水,喉嚨處火燒火燎地疼。


    “但很奇怪,他非讓我把車推來這邊,小人平常一般不來南城,這邊有錢人多,看不上這些小玩意的,對了,那人還說,一定要尋人群中長得最漂亮的公子和姑娘.....若是對這帕子感興趣,且問起圖案的,就找對人了。”


    他說得顛三倒四,可柳歲和景昭辰卻了然於心。


    這人使的連環計,一環套一環,環環緊扣,就是不想讓他們好好地脫身。


    再說清楚點,此人做這麽多看似不重要的事,實際上就是不想讓他們前去岐奇。


    帕子上繡的正是平陽軍的太陽圖案,可手鐲上這個,他們倆人就有些理不清了。


    孫府的管家知道的算是最詳細,可也說不清這像圖騰一樣的花紋代表的是什麽。


    柳歲一一數過,員外府一共立著九十九根柱子,上麵雕刻的花紋幾乎一模一樣。


    如今小貨郎這手鐲上的花紋不過是縮小版的圖騰,不得不令人心生疑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都流放了,誰還稀罕當王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零度檸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零度檸檬並收藏都流放了,誰還稀罕當王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