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辰雖知柳歲想法,仍覺得她這迴有點草率。


    這些人信不信得過且放一邊,就衝著他們為了點銀錢便不分對錯的想對陌生人下手,他實在是憂心。


    他們攙扶著相繼離開,腳步仍有些踉蹌。


    “阿昭,讓你的人跟上去,沒二心的,可放他們離開,但......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黑衣人頷首,離開前有些不確定的多了句嘴。


    “可如果他們並未去寧安呢?”


    柳歲看他一眼,“那也無妨,就算現在去了,如果心不甘情不願,日後還是會離開,且看他們自己的打算。”


    她和景昭辰站在原地未離開。


    她想再賭一次人心。


    但願,等來的不會是失望。


    如果他們迴去轉身就把她們賣了,他們身上殘留的毒正好也不必花費心思去解了!


    景昭辰有些遲疑,“歲歲,你確定他們一定不會背叛?畢竟咱們與他們不過一麵之緣。”


    柳歲輕捏了捏他的手,眼睛望著城中一盞盞亮起的風燈。


    “我不確定,你再陪我賭這一迴,總不能都是白眼狼。”


    景昭辰知道,宋氏的事在她心裏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


    雖非親母,她卻是一腔熱忱,最後換來的是宋氏的百般刁難和無情離去。


    有些話他沒告訴柳歲,也沒打算告訴她。


    宋氏迴京不久就在父母的攛掇下另嫁他人,那人官居正四品,乃工部侍郎何越。


    四十有九的年紀,算不得大,但也不年輕了,膝下有兩子三女,正妻病故,娶了宋氏為續弦。


    她嫁過去的日子並不算好過,何越不算癡情之人,除宋氏外,又另納兩房妾室,年輕貌美,且入府時,有一妾室已經身懷有孕。


    雞飛狗跳自不必說,何越早早分了家,一大半分給了亡妻留下的子女,剩下為數不多的店鋪和田產,也不過比尋常百姓強上那麽一點。


    宋氏在鎮國公府時,雖也執掌中饋,可府中關係簡單,一派和睦,柳齊的俸祿也是月月按時交到她手中。


    可何越自打妻子死後,日日流連風月場,花起錢更是毫不心疼,包養的花魁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宋氏哪裏能忍,嘮叨的多了,何越竟開始動手打她,有一就有二,宋氏臉上的傷就沒好過。


    宋氏也就三十出頭,身子尚算康健,按說再生養幾個也是不成問題,可何越煩她,不去青樓楚館的日子,也是宿在妾室的院子裏。


    妾室的肚子越來越大,可宋氏卻是有苦說不出。


    何越的父母成天罵宋氏是別人用過的破爛貨,還說她是隻不下蛋的雞。


    也不知宋氏有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


    柳歲見景昭辰一直凝眉沉思,自己坐去秋千上來迴晃蕩。


    晚風習習,最後一抹微光也消失在天邊。


    “歲歲,你就不想知道宋氏的事?”


    柳歲微怔,半晌才想起還有這麽個人。


    “不想,自打她離開,連個口信也不曾帶迴來,就算我不是她親生,那安兒和恆兒呢?”


    她自詡見過不少的人,可如宋氏這般狠心腸又自私的女人真的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觀。


    就算她吃不得苦,不願與柳家共進退,可好歹孩子是親生,怎麽舍得說丟就丟,甚至迴京後都不曾詢問過一次孩子的情況。


    景昭辰也沒繼續這個話題,朝著遠處看去。


    黑衣人速度很快躍到他們身邊。


    “爺,柳姑娘,他們收拾了行囊出發去寧安了!”


    “無一人猶豫?”


    黑衣人搖頭,“並未,屬下一直暗中盯著,他們就收拾了不多的細軟,跟著姑娘派去的馬車就離開了。”


    景昭辰一隻手背在身後,唇角微微揚了揚。


    還沒,他們沒叫他的歲歲失望。


    “期間有和什麽人聯係過或說過話嗎?”


    黑衣人依舊搖頭。


    “沒有,就算迴到家中,也隻與家人簡單說了幾句,就毫不猶豫離開了。”


    他說的這些信息,對柳歲無疑是種莫大的寬慰。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柳歲淺笑,“阿昭我贏了噢!”


    景昭辰也跟著笑,“嗯,我的歲歲怎麽會輸。”


    兩人手拉手,按來時的方向原路返迴。


    江風跟在他們不遠的地方,身邊是陰側側死盯著他的塗山。


    江風,“........”


    他壓低了聲音,也不管塗山是否能聽懂。


    “我不知你為何一直對我有這般大的敵意,但請相信,我不會傷害柳姑娘。”


    塗山眯著眼,心道聽你這意思是打算傷害那狗男人!


    這可不行。


    柳歲要護的人,它就算再不喜歡,也得護著!


    愛屋及烏!


    再說,那狗男人也還不算太糟糕,總是在柳歲看不到的時候給它喂生肉,說是這樣才能長力氣。


    別說,它最近確實覺得精力充沛,也不再像從前總是昏昏欲睡,身子軟綿綿。


    塗山吐了吐蛇信子:呸,你給我安分點!小爺.....啊呸,不是,聽柳歲說它是母的,老娘可不是那麽容易騙的!


    江風不再言語。


    塗山時不時打量他幾眼,大有一副你若敢做壞事,我一口咬死你的架勢。


    柳歲捅了捅景昭辰,忍笑。


    “你覺得他是誰派來的?亦或者他是誰?”


    景昭辰搖頭,與她十指緊扣。


    “左不過想要我命的人,既然他不動,我們也就佯裝不知,看看他們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麽。”


    柳歲應一聲,拉著他的手小跑起來。


    “哎呀,那什麽招親的該不會結束了吧?我還想去看看美人呢!你走快點啊喂!”


    景昭辰語氣中滿是無奈。


    “歲歲,你輕些。”


    他覺得自己的手似被鐵鉗夾住,都能聽到骨頭嘎巴的聲音。


    “哎呀阿昭你怎麽這麽矯情,我能有多大力道,你如今簡直就是個身嬌體軟易推倒的美人!”


    景昭辰按了按眉心,怎麽聽都覺得這不是一句好話。


    柳歲鬆開手,拍了拍緊閉著的西城門。


    “剛才這裏也無人看守啊,怎的這會門還鎖上了。”


    “嘭——”


    結實的漆木門重重朝裏麵倒下。


    柳歲,“.......!!”


    不會吧,不可能吧,這肯定不是她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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