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柳家小廚房灶台燒得旺旺的。


    柳歲將頭一日泡好的黃豆放在小石磨裏,邊加豆子邊加清水,把豆子磨成糊狀。


    把磨好的豆漿糊裝入布袋,用力擠壓過濾在鐵鍋內,加入草木灰水,用小勺不斷地攪動,直到豆漿變成豆腐粒。


    最後把豆腐腦倒入布中包緊,用石塊把水份擠出來。


    柳老夫人看得津津有味,“歲丫頭,這個叫什麽?白白嫩嫩的看起來就好吃。”


    柳歲將包漿前留下的一些豆腐腦分別盛在碗中,依據個人喜好添加了糖、鹽。


    “這叫豆花,塊狀的叫豆腐,祖母你趕緊嚐嚐,若是喜歡,我經常做給您吃。”


    柳老夫人舀一勺放在嘴裏,軟滑香甜,帶著豆子的清香,很適合她這樣牙口不好的人食用。


    “好吃!歲丫頭真有本事。”


    老鎮國公吃得頭也不抬,他的碗裏是加了點辣椒油的,一會的功夫,額頭上就出了一層薄汗。


    見柳歲包了幾塊豆腐放在屋外,有些困惑。


    “外麵那麽冷,凍住還能吃?”


    柳歲笑,“明日我給你們做火鍋吃,凍豆腐味道更好。”


    江風遠遠看著,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他跟在攝政王身邊,吃了不少珍饈,可如此接地氣的食物,他還真想嚐嚐是什麽味。


    待到眾人迴廂房歇下,柳歲站在小廚房門口朝江風招手。


    “來嚐嚐!給你留了的。”


    江風隻躊躇了一下,飛身躍到柳歲身邊。


    “你喜歡什麽口味?”


    江風指了指一旁紅豔豔的辣椒油。


    “我想嚐嚐。”


    柳歲麻溜地往大碗裏加了蔥花、辣椒油和鹵水。


    江風大口吃著,香得恨不能將舌頭一起咽了。


    柳歲又往他手裏塞了兩張蔥油餅,“吃完就在這歇了吧,今夜風大,天氣寒冷。”


    江風抬頭,灶台的火光映照在柳歲的臉上,一雙眼美的似天空上的星星。


    “你對礦場的事就沒一點好奇?”


    柳歲在鍋中加了半桶水,“正好不用上工,剩下的也不是我該管的事,好奇心害死貓。”


    江風吱唔著,將大碗裏的豆花一股腦倒在嘴裏。


    “你家的鹽為何沒澀味?寧安根本沒細鹽。”


    柳歲眯眼打量他,扔給他一方帕子,“擦擦,仔細別被你家那小心眼的主子瞧見你偷吃!”


    她走到門口,突然迴頭,衝著江風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既什麽都不問,你也最好莫打聽,我醫術還行,用毒更甚!”


    柳歲指了指他手裏端著的空碗,“隻要我願意,你這會就已經死透了。”


    江風的手有些抖,他竭力控製住驚惶。


    “我隻是有些好奇,沒探聽的意思。”


    “我說過了,好奇心害死貓!”


    柳歲頭也不迴地進了自己的廂房,門嘭地一聲闔上。


    江風看著手裏藍色的帕子,上麵繡了朵臘梅,針腳粗糙。


    他把帕子小心塞到懷中,用袖子抹了抹嘴角。


    灶台一側堆著稻草,還有一張洗得發白的粗布被子。


    江風躺上去,眼皮沉甸甸的,困意像浪潮一般襲卷,他隻看見柳歲的房門開了,她似乎還朝著他笑了笑。


    整個世界陷入黑暗。


    柳歲七拐八繞,輕車熟路摸到城守府,趴在牆上仔細聆聽了好一會,才輕輕跳到院子裏。


    因為礦場的事,城主府的一眾人不知被押去了何處審訓。


    庫房的鐵鎖被野蠻地砸開,東西亂七八糟丟的哪哪都是,值錢的全部被帶走。


    柳歲就著蠟燭昏黃的光,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角落裏散開的棉絮上。


    她尋到塊粗布將棉絮包好係在背上,在地上尋到了文房四寶,隻要能用得上的,一股腦全部塞到包裹裏。


    “誰在那?站住!”


    柳歲心中一緊,撒丫子就跑。


    景昭辰麵色一冷,以極快的速度竄到柳歲麵前,手臂伸開,攔住了她的去路。


    “城守府被朝廷查封,所有財物不日將押送上京,你好大膽子,竟敢夜闖盜竊!”


    柳歲一個迴旋踢,景昭辰輕鬆避開,手中折扇挑開她蒙著的黑色麵巾。


    景昭辰瞪大眼,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眼前人濃眉上挑,尖齒從血盆大口呲出來,模樣甚是嚇人。


    景昭辰揮扇,勁風在柳歲麵頰留下幾道血痕。


    柳歲就地打個滾,腳下用力一蹬,靈活攀到景昭辰後背,用胳膊絞住他的脖頸。


    “放我離開,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朝廷也不會要,全當救濟貧民百姓了!“


    她纖細的手指才摸到景昭辰的咽喉,就被他一個背摔丟在地上,摔得好半晌沒能爬起來。


    “又是你!你還沒資格與本王談條件!今夜不光東西不能帶走,命也得留下。”


    柳歲被摔的七葷八素,心中大唿倒黴,怎麽又撞見這喜怒無常的爺了!


    她身手再厲害,也到底沒內力,雲泥之別,勝負顯而易見。


    柳歲四下環顧,想著從哪開溜最合適。


    一隻玄色金線繡祥雲的靴子踩住她,聲音是說不出的冷漠。“嗬,想跑?”


    北風吹,戰鼓擂,號角已經吹響,她柳歲活這麽大還沒被人用腳踩過!


    不爭饅頭爭口氣!


    柳歲艱難伸出手拽住景昭辰的褲子,用盡全身力氣往下猛地一扯。


    “哧啦——”


    白皙筆直的大長腿裸露在寒風中!


    夜太黑,看不到景昭辰的臉色,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濃烈殺意。


    “你找死!”


    柳歲眼一閉,心一橫,兩根手指勾住他的褻褲。


    然後,往下一拉!


    景昭辰慌忙攏緊狐毛大氅,就這眨眼的功夫,柳歲就勢在雪地裏打了幾個滾,擺脫了桎梏。


    “狗男人再會!”


    她爬上高牆,朝氣急敗壞的景昭辰擺了擺手。


    “嘖嘖,個頭不小!”


    就這麽一會,景昭辰裸露的雙腿已經麻木,寒風襲來,冷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你千萬別落在本王手裏,否則定剝了你的皮!”


    暗衛們縮在牆邊,大氣也不敢喘。


    完了,爺又被調戲了!


    上迴露了胸膛,這迴。。。


    總之爺算是被這女賊看了個精光!


    景昭辰險些咬碎了後槽牙。


    “無恥的死女人!竟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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